玉烟染的睫毛颤了颤,像是掉进了冰窟窿里,浑身都麻木,看着近在咫尺的人,语气刻薄,盛气凌人,却感受不到多少危险,混乱之中她走神地想,自己是不是疯了,才觉得萧玄泽不会伤害她,明明这个人第一次见她就敢对她大打出手啊。
萧玄泽说完话有些后悔,她已经被这些事压得喘不过气,自己不该逼她,刚想松手,低头就见她目光游离,一副怔怔的模样。
“......”萧玄泽修长的手指加重了力道。
“嘶!”玉烟染回神,一把拍开他的手,跳了开去,心道自己果然是疯了。
“你是找打架么?还是不想要晚膳了!”玉烟染板着脸,满脸不快。
萧玄泽上前一步,以十分巧妙的力道将她两只手反剪到身后,又没伤到她,一手圈过她纤细的腰,看起来就像是从身后搂住了她一样。
玉烟染:“......“
她挣扎了一下,没有挣开,湛王的手臂细长有力,他执意要擒她,她一点没招架之力。
萧玄泽闻到她身上飘着淡淡冷梅香气,想起了他们当年去赏梅时,她站在红梅树下,无忧无虑天真至极的笑意。
那时当真万万没想到,那段像是偷来的时光背后全是诡谲冰冷的皇权和根本无法选择的坎坷命运,他们离别后,谁也没有比谁过得更安稳踏实。
再次把人圈进怀里时,感受到她的温度和轻微的颤抖,萧玄泽忽然无比感谢上天的眷顾。他情不自禁俯身,鼻尖凑到她白玉般的耳垂下,在细腻如瓷的颈项上嗅了嗅。
玉烟染彻底不会动了。
热气喷洒在耳后,贴着隐秘的皮肤,轻微的刺激被无限放大,麻痒的奇异感觉瞬间窜上攻占了她的四肢,让她感觉囚禁她的冰窟窿里漏了一个洞,她从里面逃脱,又跌下了悬崖。
萧玄泽见玉烟染乖乖不动,耳前落下一绺额发,挡住了灵动的眼睛,突然间不知哪根筋搭错了,恶向胆边生,想在她耳后那片雪白柔软的肌肤上亲一下,看看是不是和他猜的一样,像梅花花瓣那样娇软。
玉烟染好像终于感到了危险,一招“金蝉脱壳”从他手下钻了出来,一扭身,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压着他的手腕,要是他再敢有任何异动,下一刻她就能拧断他的爪子。
淡雅的香气倏然远去,萧玄泽有点不满,他看看自己随时不保的手腕,眯了眯眼睛,满心都在遗憾刚才的计划没能得逞。
“你是不是觉得,我拿你一点办法也没有啊殿下?堂堂湛王竟要趁人之危么?”玉烟染古怪地打量他,这人不是个断袖?他为何要故意轻薄自己?
萧玄泽不动声色卸掉她的力道,自顾自走到桌边坐下,慢条斯理道:“长公主看着还挺精神的,那本王就放心了。”
玉烟染简直要气得七窍生烟,什么无能为力什么恐惧无助都被暂时抛到了一边,她现在感觉自己像是架在炉子上的茶壶,一肚子喷薄欲出的热气,不吐不快。
她顺手抄起一只花瓶,晃了晃发现里面有水,扬手就一甩,晶莹的水珠从天而降,顷刻就打湿了萧玄泽的脸和他柔软的绸缎长衣。
“......”
两人都愣住了,屋里的火药味被清凉的井水冲淡了些。
玉烟染手足无措地拎着花瓶,见他这幅落汤鸡的模样,没爽快反而更气了,皱眉道:“你怎么不躲啊,嘴巴不是灵巧得很,身子不会动?”
萧玄泽叹气,“长公主不让本王动,本王哪敢擅动?这是长公主的地盘,我自然不敢得罪您。”
“......”玉烟染再次深深领教了他的无赖,指着门忍无可忍道道:“你出去,别再让我瞧见你。”
萧玄泽站了起来,发冠上还往下淌着水渍,身上看起来也很狼狈,但他毫不介意,从容地踱到门边,这才转回身,凝视她的双眼。
“你看,只要你还手,什么你不愿意面对的处境都是有办法化解的,长公主,你比你想的要强大可靠很多,你能保护好自己,也能保护好别人。”萧玄泽的嗓音也像是在水中流过,清冽,余韵悠长。
玉烟染愣在了原地,心思急转。难道方才他之所以那么放肆,只是想转移她的精力,把她从恐惧的深潭里拉出来么?
虽然他异想天开又盲目自大,但不得不说,他成功了,眼下她心里仅有的那一点恐惧和茫然都已被他莫名其妙的举止耗光,她觉得,这个元京里谁也不会比这位湛王殿下更喜怒无常,更古怪难懂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决定宽宏大度地不同他计较逾距了,道:“我知道了。”
“柔霞长公主若是来府上,我会帮你照看她,不会让她有机会有事,也不会让你有机会愧疚。”
玉烟染冰凉的心跳了跳。
如果刚才萧玄泽做那些事是为了帮她调整情绪,那自己尚可因他过分的方式对这一番良苦用心视而不见,可他忽然这么直白,像许诺一样安慰自己,一下子就戳到了她心里,让她一瞬间就忘了他的种种不好,只剩下满心感激。
“你.....为何要,这样?”她磕磕绊绊地问。
萧玄泽刚想说话,外头忽然响起了一道声音:“长公主您在吗?翁誉求见。”
一句话打断了屋里刚刚回升的暖意,玉烟染指了指萧玄泽的前襟,又指了指里屋,示意他可以去屋里躲躲,免得觉得在翁誉面前失礼。
萧玄泽却当没瞧见,伸手打开了门。
翁誉一见萧玄泽,愣了愣,温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