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恒衷经上次的事后被家里看管得更严了,一天不能在外头待太久,他打定主意后,让小厮往府上递了句话,就回去了。
玉烟染回府后,西塘来回禀。
周恒衷终于露面了,玉烟染挑了挑眉,“他说什么了?”
“那位公子让人传话,明日一早他会在上次那条巷子里等您,就算您不来,他也会一直等。”
玉烟染点头,“我知道了,明日一早你让烛夜姑姑约束府里人,我出门的时候不许他们出门。”
“是,公主。”
翌日,她起床梳妆好,听了听烛夜回禀府里事宜,就溜出府去。
早晨的天气微寒,她半倚在一面青色的墙壁上等着周恒衷。
她要快些与周恒衷说完话后去书馆,书馆的生意红火,她和云兄也时不时会过去帮忙,今日他们约好了一起出门买印刷需要的墨汁、松香、石蜡等材料。
周恒衷神色怅然地来到巷子里,抬眸就见前面一个清瘦婉约的背影,披着件藏青色披风,头上青色的发带随风飘动,他的眼睛立刻亮起来。
没想到他不仅愿意见自己,还起这么早等着自己!
周恒衷像做梦一样走上前,唤他:“你,你可是在等我?”说完就后悔了,心脏怦怦跳起来,竟像是个初尝情味的少年。
玉烟染听见声音,回过头,打量他一番,见他除了神色有些萎靡外,并没有受什么伤,想来郑三儿的事情没连累到他,心里稍安。
“你要见我可是想问我郑三儿赵渠的事?”玉烟染开门见山。
周恒衷一愣,颤颤道:“果然是你做的?”
“怎么,你害怕?还是觉得我狠毒?”
“不,不是。”周恒衷说不出话来,虽然已经隐约猜到他利用了自己,诱捕了郑三儿几人,但见他坦然承认,还是不免愣怔。
“周公子,郑三儿几人只因几句口角就要仗着身份欺我辱我,没有得手便怀恨在心,唆使禁卫军满京抓我,这样将我往死角里逼,你不会还觉得我将他们撵出京,是心狠手辣吧?”
周恒衷盯着她,思绪已经一片空白。玉烟染清绝的面孔在晨曦下散发出淡淡金色,她小脸微微抬起,眼中神色冷静淡薄,说出这番话没有嘲讽,没有逼迫,好像只是平静地与他讨论些无关紧要的事,征询他的意见。
“不,不会。”
“上元那日,你提醒我禁卫军之事,我记得;郑三儿几人想诱我自投罗网,你来提醒我,我也记得,所以我不想将你卷进他们的事情中来,那之后你再没有消息,想必你多少还是受了连累吧。”
周恒衷听她担忧自己,稍回神的脑子瞬间又懵了。
玉烟染见他如此,轻声道:“我早就要收拾他们的,就算你不来提醒我,我也会一个个去找他们,所以,郑三儿他们离开元京并不是你的错,你不用觉得自责对不起朋友,我希望你能明白,他们并不无辜。”
周恒衷被她安抚,小声道:“我明白。”
玉烟染点点头,“既然话说开了,周公子的心结想必能解了吧,解不了也无妨,我该解释的我已经说了。”
周恒衷急了,拦在她面前,突然强势地问:“所以你往后都不要再见我了吗?”
玉烟染一愣,“我并未要这么说。”
“但你说与我解释清楚,就是再没什么好说了的意思吧?”周恒衷看上去十分委屈。
玉烟染觉得这个公子虽然没结交什么好人但他并非不懂道理,自己修理了他的朋友,他没人相伴游玩,才会这般沮丧吧。
“我是个小太监,与周公子无论身世、见识都差得太远,周公子不如多去结交些志同道合的朋友,好过在这里等我,虚度光阴强。”
“不,没有更强的了!”周恒衷反驳,抬头见玉烟染茫然又有些警惕的神情,立刻心生歉意,自己把他吓到了吧。
“我的意思是,我觉得你为人很好,比我以往认识的人都好,你不让我与郑三儿那样的人交往,我不交往就是了,我能与你往来吗?我不会总来打扰你的,只是偶尔来见见你,可以吗?”
玉烟染微微奇怪,为何他想来见我呢?明明只与他有几面之缘,不过转念想想,她与云兄也只有几面之缘,就舍不得他走,所以周恒衷的反应也没什么。
“不过呢,你也知道我家公主凶恶得很,我出府是奉了命的,所以我时间有限,但如果你想寻我,还是以前的规矩,可好?”
周恒衷瞬间高兴起来,连连道:“那你快去办差吧,我只是想见见你,我不耽搁你。”
玉烟染就是觉得他还算讲道理,才客气待他,于是点点头,与他告别。
周恒衷此时整个人的状态都与来时不一样了,像是踩在云朵上,兴奋无比,他刚准备走,脑中忽然跳过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家公主到底派他去做什么呢?好想跟去看看。
他这么想,脚步也不自觉往玉烟染离去的方向挪了两步,他的小厮见了就劝道:“公子不如跟去看看?小的瞧着那位小公公相貌那样清秀出众,万一出门被不长眼的欺辱了呢?”
周恒衷想到郑三儿几人,瞬间就为自己找到了理由,于是立刻决定,“走,跟上他。”
“是,公子。”
玉烟染出了巷子,往琴弯巷去,她和云兄相约在书馆见面。
“李掌柜,我来了,今日生意不错啊!”玉烟染大摇大摆进了书馆。
李大山已经习惯了她装似粗俗打招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