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少南这一吼,吼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就连这练功密室里,墙壁上挂着的十二根人臂粗的牛油巨烛,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阵罡风,吹得瞬间全灭,刚才还明亮辉煌的练功密室内,顿时变得一片漆黑,只有耿少南的一双红通通的双眼,仍然在红色的雾气之中,若隐若现。
随着耿少南的这一声嘶吼,他只觉得自己在这一瞬间仿佛变成了空气与浮云,甚至整个人都要变成肉眼难以看到的小小颗粒,冥冥之中,他仿佛穿越了时空,惊艳了岁月,从一团迷雾之中,渐渐地,一些影象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硫黄味道,天空之中乌云压城,低低地几乎要贴近大地,整个空中,烟雾弥漫,远处隐约可以见到高山之上,在喷涌着红色的岩浆,却是那火山暴发,地面流淌着的河流,都散发着热气,让人如同置身于沸水之中,连每一口呼吸,都象要把自己融化一样。
耿少南极力地想要张嘴,想要大叫,可是却是什么也叫不出来,他仿佛就成了一团轻烟,在这个陌生的,可怕的,未知的世界飘浮着,一切都是如此的炎热,如此地压抑,仿佛让人置身于地狱之中,没有半点生命的气息。
一股子浓重的血腥和腐烂的味道,钻进了耿少南的鼻子里,他本能地看向了地面,这一下,却是惊得他几乎要叫出声来,只见遍地都是尸山血海,残缺不全的尸体,到处都是,只是这些人看起来都不象是大明的子民,一个个都是穿着草裙,赤着上身,头上戴着花草编成的圆环,倒象是书中所载的上古先民。
但即使是这些看起来原始人打扮的尸体,也都一个个神色惊恐,他们的手里死死地握着石刀与木矛,看起来生前在与什么人战斗着,却是被一瞬间地结果了性命,那极度的恐惧之色,写在他们的脸上,耿少南的脑海中灵光一现,这样的表情,他曾经见过,那还是在屈彩凤在那个恐怖的东厂之夜,以最血腥的方式屠杀那些锦衣卫和东厂走狗的时候,让几百人都为之色变,甚至失去了战斗的勇气,死,并不是最可怕的,而如此冷血残忍的手撕活人,才足以让战斗民族也吓得魂飞九天之外,一如这些人,还有那晚的东厂卫士们的表情。
而地上的场景,也象极了那个东厂之夜,断肢与内脏遍地都是,泡在血泊之中,地上的沟渠之中,尽是暗红色和有些黑色的血垢硬块,混合着白色的脑浆和各种发黄发紫的人体脂肪,让人闻之色变,见之作呕,耿少南尽管也是杀人无数,但是在这样可怕的,如同十八层地狱般的场景中,也是头皮发麻,只想着如何才能尽快地摆脱出去,可是放眼看去,目光所及之处,无论是地上还是河中,全都是这样的尸山血海,哪儿还能逃得出去呢?!
耿少南想要放声大啸,可却是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他抬腿想要奔跑,但整个人都如一缕轻烟,哪还迈得开步子,风儿轻轻地拂过他的身体,让他如同一个无形的幽灵一样,就在这个可怕的世界游荡,慢慢地,慢慢地,只是无论他飘向哪里,都无法摆脱这可怕的修罗屠场,无法不看到这恐怖的死亡世界。
突然,远方闪过一阵厉啸之声,耿少南的精神一振,这啸声仿佛就是自己刚才所发出的那声天狼啸月,夜空之中,一轮明月瞬间钻出了云层,变得皎洁如玉盘一般,闪闪发光。
一道天柱一样的光亮,从空中直直地洒下,击中了远处的一道地面,爆发出如同流星撞击地表的那种剧烈的,恐怖的巨响。
地上的,河里的所有尸体,都剧烈地抖动起来,连同这一层地表,产生出的无数裂缝一样,把这成千上万的尸体,给卷进了深不见底的地层深处,那些残缺不全的尸体,如同千万只蝼蚁一样,就这样给卷进了深深的地沟之中,瞬间就不见了踪影,只有地底深处涌出的灼热岩浆,还有那慑人的高温蒸气,几乎要把人的皮肤都给融化掉,又象是把人在燃烧。
一道比一万个太阳都要明亮的光亮,瞬间就在那道柱状光芒落地的区域闪现,如同一道巨剑划过了星空,斩破了苍穹,整个大地,出现了一道深达千尺,长约万丈的巨大裂痕。
刚才落进地心深处的那些个尸体,兵器,被猛地震起,飞上了半空之中,无数个恐怖的人头,断脚,肝脏,就在空中飞舞着,燃烧着,红色的岩浆在地表上凶猛地奔腾着,所过之处,把这些翻出来的尸体通通熔化掉,瞬间就变成了一堆堆黑色的焦炭,被热风一吹,化为尘埃,弥漫在整个天空大地之间,形成了一层层厚厚的壁障,让人再也看不见东南西北,不知何处才是天上人间。
耿少南只觉得自己就在这堆不知何处才是尽头的尘埃中飘荡着,或者说,他自己也已经成了一缕尘埃,和光同尘,随风而荡,可是他分明地能感觉到,自己是在飘向着刚才那响起一阵巨响的地方,也是这恐怖的大爆炸的中心地区,因为,越往这里走,地下的那道深不可见底的裂缝就越宽,越深,甚至可以隐隐地看到,地心深处那涌动躁热的岩浆与热源。
一阵清新的风吹过了耿少南的脸,与那热得让人要爆炸,呛得让人无法呼吸,几乎让五内都在燃烧的极热火风不同,这一股,却是无比清新的,舒服的风,一如耿少南在这个世界上所感知到的那种大自然绿色世界的空气流动,就象夏天里喝下了一杯爽到心底的冰水,他张开嘴,贪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