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九,正值休沐不朝,是以长宁侯府的赏花宴除了夫人小姐之外倒是多了几家的公子。
和茗到的有些迟了,长宁侯府外已经停了不知凡几的軿车,他们被堵在那儿,一时间倒是进退不得。
“小姐,这怕是要等上许久了的。”含烟瞧着窗外说道。
“不会。”和茗微阖着眼,心中暗自冷笑,她怎么可能会在这儿等着呢?
果不其然,她这话音还没落下,外头便有小丫头过来,恭恭敬敬道,“请问是安平君的车吗?”
初瑶轻轻一笑,掀开竹帘看着那小丫头笑道,“正是,不知有何事?”
小丫头倒是客气得紧,对着初瑶先是行了个礼,才继续说道,“请姐姐见谅,今日府中宾客众多,不敢劳烦安平君在此等候,不若随奴婢移步入府?”
“小姐?”初瑶转过身看向和茗。
和茗微蹙了蹙眉,才道,“也罢,那便下车吧。”说着话,她却是没挪地方。
初瑶给含烟使了个眼色,含烟立即率先下车去,摆好了脚凳掀起车帘才道,“小姐,下车吧。”
“嗯。”
小丫头引着和茗穿过车马,步入长宁侯府。
含烟看着和茗的背影,心道小姐今日这一出“小人得志”倒是演得入木三分。
“安平君这边请,今日女眷们都在后园中赏花,我们府中的牡丹开得最好呢。”小丫头笑意盈盈,一面引路一面道。
“嗯。”和茗淡然应了一声,打量着这长宁侯府的一草一木,倒是不得不暗自佩服一句。
这百余年来积攒下的底蕴到底不是寻常门户可比的,一砖一瓦都格外有韵味,简洁不显寒酸,奢华不觉奢靡。
一路去到后园,花园中已然聚集了不少人,和茗眼熟的也有不少,比如那日宫宴见过的长宁侯夫人,比如和夫人以及她身边巧笑嫣然的和芃。
见着她来,长宁侯夫人笑着迎了上来,执了她的手道,“安平君,你可是到了呢,我倒是怕你今日不来了的。”
和茗微施一礼,才道,“夫人见谅,阿茗来迟了。”
“不迟不迟,正是刚好呢。”长宁侯夫人笑着说道,朝着一旁的一位着玫红色宫装的小姐招了招手道,“阿宁过来,见过安平君。”
那便是长宁侯夫人唯一的女儿,荀宁,长宁侯府的嫡小姐。
“荀宁给安平君请安。”荀宁今年十七,比和茗还大了一岁,不过有这礼数搁着,园子里九成的人都得给和茗请个安才是。
和茗浅笑着扶起她,笑道,“姐姐不必如此多礼,我听闻姐姐比我长一岁的,你便称我一句妹妹便是。”
荀宁自小千娇万贵长大,性子倒是耿直,听了和茗这话,便也不推辞,笑眯眯的看着她喊了声“阿茗妹妹”。
长宁侯夫人轻叹一声,对和茗道,“安平君莫见怪,我这女儿自小便是个不懂规矩的。”
“夫人莫要此般见外,您是长辈,叫我一句阿茗便是了的。”和茗与她客气笑道。
长宁侯夫人见她懂规矩,倒是点了点头也不推辞什么,按着爵位,她是二十等列侯的夫人,比起和茗来说要高出半等的,便是直呼其姓名也无甚所谓。
两厢客气了几句,长宁侯夫人便亲自带着和茗一一见过这些夫人小姐,倒是极尽地主之谊。
长宁侯夫人倒不曾按着品级一一寻着见过去,那般实在过于刻意,便是遇到了哪一个便介绍哪一个,一下子认这般多的人不管对谁来说都是个头疼事情,只是和茗却一脸微笑,竟是都给记下了的。
这倒是让荀宁侧目了好一会儿,荀宁心道,这安平君倒是个厉害的,她自小在长安城中长大,那些不常来往的人家也实在都难记得全人的,只是眼看着这和茗一一见过之后,再与人打招呼便是一丝错漏都无,着实让她佩服不已。
长宁侯夫人今日事多,带着和茗见过人后便让她们年轻姑娘自己玩耍,自己去到旁处了。
和茗站在栏杆边,看着亭外开得极好的牡丹轻轻一笑。
“安平君可真是美呢,看得我都痴了。”和芃早得了嘱咐,这便是过来与和茗攀谈了。
“和小姐。”和茗收回目光,看着和芃,眸中神色淡淡,并不如看荀宁时候那般热情,“有事?”
和芃碰了个软钉子,却是没有恼怒神色,径直走到和茗身边,有意无意的轻蹭了下和茗的衣袂,笑道,“我瞧着安平君比我还年幼呢,你生辰是几月?”
和茗几不可察的拂了拂衣袂,淡然道,“爹娘死得早,记不得了。”
“嗯?”和芃这一回是真的不知该如何答话了,一时怔楞后才道,“对、对不住……”
“和小姐,我家小姐喜静。”含烟上前半步与和芃说道。
正巧这时候荀宁过来找和茗。
“阿茗妹妹,快来,夏妹妹要烹茶呢,你定是要尝一尝的。”说着话,荀宁便上前来,轻拂开和芃,拉了和茗的手便往亭子外走。
二人走出了十余步,荀宁才在和茗耳边道,“阿茗妹妹,你可别与那和小姐走得太近了,你才来不晓得,她可不是正经的嫡女出身,和家真正的嫡小姐多年前便被鲜卑族给掳走了,想来也是……前二年的时候,这和小姐才过继到了和夫人处,倒是平白的得了个嫡出的出身。”
和茗仔细的听着,待她叙叙说完,才道,“这出身实在不是自己能选的,若说起出身,我……”
“妹妹别急呀,听我说完呢!”荀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