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启国建国以来,宗卫府诏狱就是临安城最为幽暗的地方,尤其是赵显掌权以来,有不少从前的政敌被他手下的宗卫府投进诏狱里头,而整整五六年时间,能从诏狱里走出来的人数并不多,季子升三人就是为数不多的诏狱幸存者。
不过眼下这三个幸存者,又被重新拿进了诏狱里头,这一次,他们一个也休想出去了。
赵显背负双手,走在幽暗的诏狱之中,身为大统领的赵炳并没有跟过来,赵显跟他说了刚才的牛逼之后,赵炳知道接下来宗卫府有的要忙,已经加紧安排去了,不过当年那个负弩少年,如今已经为人父的赵希,仍旧紧紧跟在赵显身后。
说起赵希,这个少年人如今也已经是二十二岁的c ren了,一身的精力已经到达巅峰,这几年来他又经常去禁军里头找王霜习练武艺,一身功夫比起少年时要强出不止一筹,就算是淮安侯王霜全力出手,也要小半天功夫才能分出胜负,赵希如今的身手,距离大宗师的水平只差火候了。
所以,每次有赵希跟在赵显身后的时候,赵显也就懒得再带那百多名的亲随,有这个武道宗师在,赵显的安全层级又上了一个层级。
走到诏狱深处的时候,赵显皱了皱眉,用衣袖捂住了鼻子。
这里的味道着实太难闻了,一股腐臭不说,还有那些犯人身上的酸臭味道,让人很难禁受。
大抵监狱都是如此,也不能怪负责监狱的牢头不爱干净,监狱毕竟是“处罚”人犯的地方,尤其是诏狱里头的人,大多还要让他们招供,如果打理的干干净净,反倒没有什么处罚的意味了。
在一名青衣卫的带领下,赵显在诏狱靠左的一间牢房里,找到了那个不久前还在崇政殿上指着自己鼻子大骂的季子升,此时这个季榜眼已经不复刚才的意气风发,不仅衣衫不整,而且头冠散落,满头长发披肩,显得很是狼狈。
“打开牢门。”
赵显轻声吩咐,那个带路的青衣卫自然不敢怠慢,连忙打开牢门上厚厚的枷锁,帮着赵显推开牢门,赵显捂了捂鼻子,矮身进了牢房。
赵希寸步不离,跟着赵显走了进去。
里面的季子升虽然形容狼狈,但是却并没有多少惧意,抬头看了一眼赵显以后,语气不轻不重:“奸贼。”
赵显左右看了看,发现这间牢房里并没有可以坐的地方,于是让那个青衣卫搬来一个凳子,坐在了季子升对面,然后从自己衣袖里取出一张白纸,轻声道:“季子升,成康七年中秀才,成康十一年中举人,隆武五年中进士,通州府人士,出身通州城南的季家,家中世代以读书为业,广有田产,乃是通州府数一数二的富户。”
说到这里,赵显略微加重了语气冷声道:“双亲俱在,兄弟四人,姊妹三人,家有一妻四妾,两儿四女。”
听了赵显的话之后,季子升身子猛地颤了颤,然后猛然抬头看向赵显,咬牙道:“赵宗显,季子升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若是个男人,便不要跟个妇人也似,究及季某家人!”
赵显面无表情,冷声道:“你现在知晓本王是赵宗显了?方才在崇政殿上的时候,季榜眼可不是这么说的!”
说到这里,赵显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冷眼看向季子升:“本王本来有些好奇,你身为一甲榜眼,家中父母俱在,有妻有子,前途无量,没道理因为什么圣ren da义,要在朝堂之上这样自毁前程。”
“直到昨日,宗卫府的人从通州回来,把这张纸送到了本王案头。”
上一次季子升上书之后,赵显虽然叮嘱宗卫府暂时不要难为他,同时也让宗卫府派人去通州府彻查,宗卫府的人花了不少时间,刚巧在昨天,才把季子升等三人的情报,送到了赵显的案头。
赵显冷眼看向季子升,继续说道:“通州府本巧也去过,正是在通州府的白家,本王才设计把南明教余孽一网打尽,季子升,你与白家的那位白素素,是青梅竹马是不是?”
白素素,就是当年那个白家家主白芷若的小姑姑,十七岁就进了临安,给杨吉做妾,不过后来赵显追究此事的时候,杨吉推脱说这个女子早已经病死了,赵显那时候一方面要应付西楚,一方面还要提防陈静之,也就没有在这件事上耗费太多心力,久而久之就把这个白素素抛在了脑后。
不过仔细想一下就可以发现不对,当时杨吉出事的时候,白素素不过才进杨府十年出头,杨吉那时候已经七十多岁的高龄,尚且身体健壮,白素素怎么可能三十岁不到,说死就死了?
好在宗卫府查到,这个季子升跟白素素都是通州府人士,两个人年纪相仿,而且两家同为通州府富户,自小就颇为熟悉,白素素还跟季子升定下了姻亲,不过后来白家家道中落,白素素逼不得已给杨吉做了妾,两个人的关系这才断了,季子升就此也就断了念头,娶妻生子,安心读书,最终在隆武五年成功一甲登科。
季子升站在在监牢的角落里,看向赵显一眼,大声道:“赵宗显,你身为臣子,还政于陛下乃是理所当然之事,季子升身为人臣,仗死直谏乃是本分,你要弄权害我,直接动手杀我便是,干什么一会扯我家里人,一会又扯什么白素素?”
“不扯白素素?”
赵显也站了起来,一把捉住了季子升的衣襟。
这七八年来,赵显一直勤练十段锦,身子骨已经颇为强健,而季子升乃是一个文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