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城南,军器监。
双眼布满血丝的赵显,正在跟李清还有周大有,章质等人商量着一张图纸,这是一张关于改进肃武炮炮管的图纸,虽然对于具体的工艺流程赵显并不了解,但是他还是凭借着后世的经验给出了许多有用的建议,不止是李清周大有这些赵显的学生,就连在场的几个军器监的老师傅也频频点头,受益匪浅。
能在这个时代搞出“肃武炮”,赵显心中是颇为激动的,他甚至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激情,因为此时在这个不起眼的军器监里发生的每一件事情,都处在这个时代的最尖端!
这种“引领时代”的感觉,颇让人沉迷其中。
等到赵显跟李清商量到七七八八的时候,一个身穿青丘服的中年汉子,躬着身子走到了赵显面前,声音恭敬:“王爷…王妃唤您回府。”
这是青衣卫外府的大统领赵慷。
赵显头也不抬:“告诉她,本王这里有极为重要的事情,过几天再回去。”
赵慷苦笑一声:“王爷……王妃让卑职转告您,您在军器监,已经待了四天时间了,您……”
“不该待在这里这么久的。”
听到这句话,正用手指着图纸上某个炮管薄弱处的赵显猛然愣住,他皱眉思索了片刻,这才想明白项樱话里的意思。
此时,他已经不是那个曾经的肃王殿下了,身为启国实君,应当面面俱到才是,无论军器监的事情多么重要,他都不应该在这里付出太多时间,置其他事务于不顾。
尤其是现在,肃王府还没有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谋士角色,也没有一个能够替他处理大小事务的“宰相”角色,肃王府一旦离了他赵显,就会显得没有那么权威。
他已经在军器监里滞留了四天时间了,如果他在继续待在这里,临安城暗处恐怕会涌出许多不必要的波澜。
想到这里,赵显闭上有些酸痛的眼睛,轻声说道:“本王知晓了,你派人回去通知王妃,稍后本王就回府里去。”
赵慷躬下身子:“卑职遵命。”
赵显起身,伸了个懒腰,找了盆清水洗了把脸,然后转身看向李清周大有等人,轻声笑道:“本王还有些别的事情要忙,这军器监的事情暂时就交给你们,碰到什么难处了,就派个人到肃王府通知本王,本王会尽力给你们解决问题。”
此时,身为军器监监正的李清,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对着赵显深深鞠躬:“老师放心,学生们定然不辜负老师的厚望,替大启制出护国神器,保我大启疆土千秋万代!”
随着李清躬下身子,章质,周大有这些赵显的学生们,纷纷对赵显弯下了腰,齐声道:“必不辜负老师厚望!”
这个鞠躬礼,是赵显亲自教给他们的,如今放眼整个临安城,也只有这十三个学生敢这么对赵显行礼,其余哪怕是临安的二品三品大员,碰到赵显都恨不能跪下请安。
赵显欣慰一笑:“好了,本王这就回了,做事的时候尽量问一问军器监的那些老匠人,如果那些老匠人帮忙解决了问题,当赏则赏,碰到有大功的,可以报到本王这里,本王给他封爵也不是不可以!”
封爵对于古人来说,可以说是至高无上的诱惑了,毕竟自古以来都是贵族们高高在上,能从“贫民”“寒门”一跃成为寒门贵族,是所有老百姓共同的梦想。
重赏之下,整个军器监的人都双眼发红,齐声嘶吼:“必不辜负王爷厚望!”
“好!”
赵显脸色肃然,对着这些脸上或多或少沾着黑灰的军器监匠人躬身行了一礼。
“大启未来国运如何,悉数寄托在诸位身上,若有所成,赵宗显绝不敢忘诸位大功!”
说罢,他不理会这些深感惶恐的匠人们,而是转身上马,一路朝着肃王府方向飞奔而去。
大约一个多时辰以后,赵显这才走到了肃王府门口,他回了王府之后,没有第一时间去项樱的房间,而是先让阿绣打了桶水,认认真真把自己“剥洗”了一遍,直到洗出两三桶“黑水”之后,他才换上一身棉服,迈步朝着项樱的房间走去。
推开房门之后,就看到即将分娩的项樱,正挺着大肚子躺在床上,见到赵显之后,这位王妃娘娘翻了个白眼,轻哼道:“你还知道回来呀?”
赵显揉了揉自己胀痛的眼睛,微笑道:“为夫是去忙正事,又不是去干什么坏事,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什么正事能让你一头扎在军器监整整四五天的时间?”
项樱有些不满的说道:“这四五天,光上门拜访的大臣就有五六十人之多,这些人个个都是朝堂重臣,咱们还不好把他们拒之门外,偏偏迎进门之后,他们问起你的下落,又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说!”
“有什么不好说的。
赵显陪着笑脸,坐在了项樱床边,笑道:“你就跟他们说我在军器监,让他们有事去军器监找我就是了。”
“你是大启的肃王爷,当朝的辅政王!”
项樱怒声道:“如果给别人知道了,你不理朝政,是跑去跟那些木匠铁匠厮混在一起,就算你不要脸,咱们肃王府不要脸,可林青谢康他们,朝中那些依附咱们的大臣们还要脸呢!”
这就是赵显跟这个时代最大的理念冲突,在赵显的世界观里,他跟那些匠人也没有太大的等级之分,最多也就是他“混的比那些人好一些”而已,这种理念导致了他经常可以能跟那些出身寒微的人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