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都八皇子府。
书房已经多日不曾打开的窗户,被姜璇皱着眉头一一打开,一抹温和的夕阳照了进来,把形态狼狈的姜无忌照的没有了容身之地。
此时,这位曾经意气风发的八皇子殿下,脸上有了一个极为显眼的通红手指印,而且头发披散,一点也没有了身为皇族的华贵姿态。
姜璇打开窗户之后,回头冷眼看了一眼自己的胞弟,声音冰冷:“姜无忌,你这几天就躲在这里,把头埋在被子里不敢见人?”
姜无忌双眼猩红,良久之后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嘶声道:“我又能怎么样?江宁一战欺我被摘了王号,原本聚拢在我身边的势力一日之间就散去了七七,只剩下几只阿猫阿狗,原本打算借着出征北疆的军功戴罪立功,可父皇他”
说到这里,姜无忌骤然收声,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胞姐,颤声道:“阿姐你父皇他到底”
此时,姜无忌的内心已经一片乱麻,以至于说出的话都显得有些语无伦次,但是他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想要知道他的父皇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姜璇神色冰冷。
“初一国宴,你们这群皇子簇拥在父皇近前,我跟那些帝姬们都只能远远的坐着,父皇出事的时候乱成一片,我那时连父皇什么样子都没有看到,你现在来问我,我又怎么知道?”
“可”
姜无忌脸色涨红,但是只说了一个字,就再也说不下去。
他是想说,姜璇乃是明镜寺的执掌人,明镜寺的消息通达无比,按理说除了天子近侍,也就只有明镜寺有机会知晓元庆帝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了。
但是看姜璇的口气,她要么就不知道,要么就是不肯说。
姜无忌深吸了一口气,声音疲倦:“阿姐你不肯说那就算了。”
“我不肯说?”
姜璇被气个半死,几乎又要一巴掌打在姜无忌的脸上,她咬牙切齿的说道:“你知不知道在这个当口,以我的身份到你家里来要担上多大的风险罪责?我要是不愿意帮你,我现在还会冒着被除籍的风险到你这里来?”
“从初一父皇出事之后,整个皇宫就全部被禁闭了起来!太医署的太医官们,也统统被唤进了宫里,至今没有一个出宫!至于我那明镜寺,也被无处不在的巡防营弄得束手束脚,到现在莫说是宫里的消息,就是燕都的消息,明镜寺也不太畅通了!”
“本宫今天为了到你这里来,不知道用了多少法门,你倒好,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不说,还敢疑心我!”
说到这里,太康帝姬愤怒的砸了姜无忌桌子上的一个官窑瓷盏,怒声道:“不是看在母妃的面子上,你以为本宫闲的,偷偷摸摸到这里就为了打你一巴掌?”
姜无忌脸色灰败,喃喃道:“阿姐,我不是不想跟他们争,这几天我在这书房里把所有办法都想了一遍,可无论怎么想,父皇如果真大行而去了,我半点机会也没有。”
“燕都的守备军,禁军,巡防军,城防军,甚至燕都衙门的衙差,我一个都没有办法调用,而这些大营官署之中或多或少都有我们那几个皇兄的人,他们的主官固然忠心父皇,可父皇一旦崩了,这些人就会开始倒向新主了。”
姜璇的眸子微微闭上,轻声道:“可是咱们大齐,毕竟是没有太子的,如果父皇一直闭宫不出,那些手里或多或少有兵权的人,说不定就会做出一些蠢事来。”
“你说的禁军,巡防营,城防军,皇城禁军,以及燕都尹衙门的衙差,这些零散兵权虽然被我们那几个皇兄掌握了一些,但是这些兵权都散落在几个人的手里,如果他们想要入宫登基,那么这个皇位到底是谁来做?”
“只要他们争起来,就是你的机会。”
姜璇眯着眼睛看向皇宫方向,轻声道:“不管别人怎么想,我都绝不相信父皇他当真重病垂危了,以我对他老人家的了解,此时他多半是躲在某个地方看戏,看他这么多儿子里头,谁最有本事第一个进入皇宫。”
“父皇他年纪大了,这储君之位无论如何也要定下来了,他又是个事功的性子,以父皇的脾气,说不定第一个带兵入宫的人,就会被他册立为我大齐的太子殿下!”
姜无忌脸色发白:“可擅入皇宫,不是大逆不道的罪过么?”
“这天下都是父皇的,是不是大逆不道,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姜璇声音冰冷:“不说别的,只需要带兵平乱四个字,再推出一个倒霉的军官做替死鬼,就可以把这件事情轻而易举的解释干净。”
听了姜璇的话之后,向来好武的姜无忌不由心神激荡,但是很快又黯淡下来,摇头苦笑:“即便如此,小弟也没有跟几位皇兄相争的资本,他们毕竟手里有兵,我从江宁一战大败之后,就再也没有办法调动一兵一卒了”
“除非”
姜无忌说这话的时候,把目光放到了姜璇的身上,话里的意思已经不言自明。
他想要借明镜寺的兵。
明镜寺在燕都的人虽然不太多,但是零零散散也有数千人,这些人大多都是江湖中人,没有受过专业的军事训练,但是各个身手矫捷,每个人又有一些傍身的法门,如果用的好了,也算是一大助力。
姜璇果断摇头:“明镜寺自始自终都是父皇的,不管是任何人,哪怕是我也不可能指挥他们冲击皇宫,你就不要打明镜寺的主意了。”
姜无忌懊恼的拂了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