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氏欠了欠身,不卑不亢的回道:“回夫人,民妇殷氏,是城西李家主妇。此番来求见夫人是因为我那不长进的女儿。还请夫人行个方便。”
说完,殷氏回头看了一眼周氏,周氏便把怀里抱着的一个包袱送到安氏面前,然后把包袱解开,露出里面的一个红木匣子。
安氏先是蹙了蹙眉,继而微微一笑,问:“李家娘子这是什么意思呀?”
殷氏伸手按下匣子的黄铜螺钿,把盖子掀开,轻笑道:“没什么意思,这不快过年了嘛,民妇也不知道夫人喜欢什么,所以准备了这点金子,还请夫人笑纳。”
一块一块的黄金,整整齐齐的码了一小箱子。
饶是安氏身为知府夫人,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见了这些也不禁暗暗地吸了一口气。连她身旁的一个婆子和两个丫鬟也被这一箱子黄金给震得目瞪口呆。
“一直听说城西李乡绅善于经营,富可敌国,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安氏借着端茶盏的功夫稳了稳心神,轻声笑道。
“夫人见笑了,民妇倾其所有,不过是为了我那不争气的女儿。所以还请夫人行个方便。那孩子虽然顽劣,但也只是小孩子心性,喜欢热闹是真的。今年夏天的时候她去湖上玩的时候恰好遇见东陵王落水,她不好见死不救,所以才把王爷从水里救上来,当时我们并不知道王爷的身份,还只当是寻常生意人家的公子哥儿。所以……说我们家私藏朝廷要犯,那真是冤枉死了。”殷氏说完,连声叹气。
安氏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叹道:“你也知道,朝廷的事情可都是大事。咱们妇道人家是不好过问的,你这事儿啊,真是为难我了。”
“民妇也知道夫人为难。可民妇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民妇一个妇道人家,我家老爷又不在家……哎!就请夫人发发善心,等我家老爷回来,必有重谢。”殷氏说着,便站起身来行至安氏跟前,徐徐跪下。
“哎呦!这是怎么说的,快起来快起来!”安氏忙吩咐左右:“快把李家妹子扶起来,这大过年的,哪来这么多糟心事儿呢。”
安氏的丫鬟上前去把殷氏扶了起来,重新送回座位上。
殷氏也跟着叹了口气,抬手拿了帕子抹眼泪。
“妹子啊,你也要体谅我的难处。这放人么,我是不敢擅自做主的。实话告诉你吧,就是我们大人也没这个权力,事情涉及到谋反逆贼,陈阁老连烈鹰卫都出动了!”
“啊?!”殷氏闻言,顿时惊的说不出话来。
烈鹰卫都出动了?!可见朝廷是找不到东陵王决不罢休了!
“所以,这些东西,李家妹子还是拿回去吧。”安氏说着,抬手把那一匣子黄金往外推了推。
殷氏片刻后便稳住了心神,轻笑道:“夫人说笑了,这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来的道理?既然夫人以诚相待,那民妇也不敢多说。只求夫人行个方便,让民妇去见一见我那不长进的女儿。”
安氏笑了笑,说道:“这个倒是不难。”说着,她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婆子:“你儿子不是在那边当差么?你陪着李家妹子走一趟吧。”
“是。”婆子应了一声,笑道:“今晚上正是他当值呢,李家娘子来的可真是巧。”
殷氏忙欠身道谢:“那就有劳嫂子了。”
从知府夫人的屋里告辞出来之后,殷氏又命周氏悄悄地塞给那宋婆子一张银票。宋婆子高高兴兴地把殷氏送到了关押李钰的牢房门口。
李钰正躺在草堆上暗暗地思量着待会儿该怎样偷偷的跑出去,出去之后又该去哪里,忽然听见有人喊自己,转头一看竟然是殷氏带着人站在门口,心里暗叫不好,一咕噜从草堆上跳了起来。
“夫人,您……怎么来了?”李钰眨着眼睛问。
“我能不来吗?”殷氏没好气的瞪着李钰,“你就不能消停点?给我省点心啊?”
李钰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难得懂事的说道:“让夫人担心了,我挺好的,您回去吧,等知府大人查清楚了自然会放我出去的。”
殷氏立刻想起了知府夫人的话,烈鹰卫都来了,这疯丫头还能出去吗?一时间又是生气又是担心,遂冷声哼了一下,忽然红了眼圈儿。
“哎?”李钰一时有些不适应——这位后娘如此慈祥到底是为哪般?
殷氏长长的出了口气,反手从周氏手里拿过一个包袱隔着牢房的铁门塞到李钰的怀里,叹道:“天气冷了,我给你拿了两身衣裳。你爹还没回来,我能力有限也没办法把你弄出去……总之你自己多保重。”说着,她意味深长的看了李钰一会儿,似是有什么话要说又不能说,然后眼神又往上官默和田棘身上撇了一下。
李钰觉得心里忽然闪过一丝光,像是明白了什么。朝着殷氏点了点头,说道:“谢母亲。”
殷氏听见‘母亲’二字,眼圈又泛红,于是急忙别开视线平复了心情之后,方生气的说道:“谢就不必了!但愿你在这里好好地反思,想想自己以后该怎么办。”
“嗯。”李钰满不在乎的笑了笑。
殷氏还要说什么,却又觉得说什么都是多余的,这丫头从小到大就没听过自己一句话,整天跟自己对着干,说了她也不一定能听,她自己主意正着呢。
旁边的宋婆子见这母女二人没什么话说了,便笑着劝道:“时候不早了,这地儿可不能多呆。”
殷氏紧紧地攥着牢房的铁栏,又叮嘱了一句:“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