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天上涌来一片黑云,它们翻滚像泼洒的墨汁尚未挡住山,白花花的雨点似珍珠乱蹦乱跳窜上船。忽然一阵风卷地而来,把乌云吹散了。雨过天晴,湖泊如镜,水面像明净的蓝天,又是一派明媚的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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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水行走,不知不觉已是七月。
队伍依旧在一边看着布匹上的地图一边前行,过了上党郡,穿少水,至一县城所在,行人稀少,路旁一石碑伫立,陈鱼勒住了马,立于石碑前观看许久,方知此地为安泽县,石碑上面的字便是有关荀子的故事。
“原来这里是荀子的故乡。”陈鱼再次上马,与左更江小白谈论着所宿何处。
“那便就在这安泽吧。”自山林一事过后,江小白对陈鱼的态度转变极大。
于是这一行人浩浩荡荡直抵安泽县城,说是一县城,还是村庄多了些,又因近少水的缘故,耕地水渠的修筑也是让陈鱼感到了此地与邯郸的不同。
安泽县令早已得知有人护送方士左慈从此而行,却没想打来的这么快,得知了消息后使人安顿了陈鱼等人,与左更江小白各行礼数,摆了一桌丰盛的宴席为陈鱼接风。
席间自然少不了许多的讲究,从座位的排序到进餐前的谈话,至秦近一年的陈鱼对此已是熟悉,观安泽县令之言谈陈鱼有些明白了安泽县如此风调雨顺的关键,正是这个善于治水的县令。
宴席过后,江小白与陈鱼闲谈,便谈到了安泽县周围的丘陵地貌以及丰厚的水资源,陈鱼便想到了在砀郡时问过江小白的话。
“你会什么。”
“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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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左更这水性如何?”陈鱼来了兴趣,笑意吟吟的看着江小白。
江小白原以为这瘦弱之方士只是个文人,自山林一事后便多了许多交谈,秦人好斗的性格使得二人熟络了起来,听得陈鱼问起,江小白笑了笑,指了指远处的河流,概言什么踏浪而行,水中如鱼云云。
“那我倒要见识见识了。”陈鱼虽然也会游泳,但论到会水还是差点火候,见江小白提起水来这般兴致,陈鱼就激了他一下,江小白也不推辞,叫过了几名兵士跟着,与陈鱼径直沁河边,脱了个赤膊,穿着个亵裤便要下水捕鱼。
就在这江小白要下水的时候,河对岸出现了几个人,多是挑夫装扮,当前一人中年文士装扮,头上缠着布巾,身着一件素袍,手中捧着竹简,挺然而立,直视着对岸的陈鱼。
陈鱼当即拦住了要下水的江小白,指了指对岸的一行人。
江小白连忙穿戴好衣物,隔着沁河询问了起来,然而由于雨后河水湍急之故,这声音在河水的拍打声下,显得有些微弱。
中年文士没有回答江小白的询问,依旧直视河岸边上眯着眼的陈鱼,良久之后摇了摇头,转身便走。
由于隔着沁河,陈鱼几人总不能资磕愠蛏吨类的话,也只得看着这中年文士的身影渐渐淡去。
由于几人之前的赶路经验,只要有人前来窥视,多半是另有图谋,能寻长生者有之,然而能让东郡陨石留字的只有陈鱼一个,天下百姓苦秦久矣,谁能说好不来几个像黑风山寨一般的人物。
于是左更没有下水,与陈鱼以及其他兵士回了住处,戒备更是严了几分,尤其是那些跟随陈鱼的黔首,更是小心翼翼的在陈鱼住处周围巡逻起来。
深夜已至,昏黄的灯光在屋中晃动着,陈鱼手中拿着一只石笔在地上慢慢的画了起来,将近一个时辰后,一张人脸出现在了地上,正是白天在沁河对岸见到的那个中年文士。
“此人定是因自己而来,只是看着他的妆容,不像是什么歹人之流,那几个挑夫也像是赶路的。”陈鱼轻轻的敲着手中的石笔,良久在这人脸下又画出了一卷竹简。
捧着一卷简牍赶路的人,不禁让陈鱼想到了他曾经对邵白说过的一句话,善武者,敌百人,而善谋者,能杀万人。
他是谁?
直到油灯将灭陈鱼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将地上的人脸胡乱涂了涂,至榻前和衣而卧,捏了捏身上的短刀渐渐的睡着了。
深夜总是一样的,或许这沁河的波涛之声会让五十名兵士失眠,但总有一些人是要沉睡的,等待下一个清晨,譬如在这沁河对岸十里之外一处村庄中的张良,也就是在沁河对面手捧竹简的中年文士。
他慕名而来,却不能近前,长生之说他是不信的,他来只是要看看所谓的寻仙方士,他见过卢生,见过侯生,甚至见过徐福,此时自然要见见这个名满东郡的方士。
卫国的治理变化张良有所耳闻,这更加坚定了他要见见这个方士的决心,然而在他见到陈鱼之后,一眼便看出了陈鱼周身的凌厉,所以,张良走了,或许是时机未到,或许是张良看出了什么。
随行的挑夫实则是张良的护卫,肩上的挑担中也是放置着刀器,他们如同陈鱼的那些黔首一样追随着张良,追随着这个名满天下的刺秦文士。
沁河的波涛依然拍打着,张良睡得很沉,枕着那卷简牍,简牍的最前面刻着几个字,太公兵法!
有人睡着,那便有人醒着,沿沁河纵二十里,一只快船正披星戴月的前行着,船上只有二人,一人以浆行舟,另一人则是在船舱里懒散的喝着酒。
“彭首领,天亮的时候就能到安泽了。”持浆之人看了看船舱中,语气中带着恭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