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刚下去,绿萼走了进来,手里端了一小碗碧梗粥和一小盅鸡汤,这是锺翎宫的小膳房听闻娘娘病了,连忙特意准备的清淡早膳。
江媚筠起身靠在床头,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觉得没什么胃口,刚要绿萼下去,赫连珩却接过了那碗碧梗粥,装了一小勺吹凉后递到江媚筠面前,低声细语地哄她,“总要吃点东西。”
然而看着赫连珩专注的模样,江媚筠神差鬼使地张开嘴,把那勺子粥喝了下去。
等喂到一半,江媚筠停滞的大脑才终于开始缓缓运转,等等……狗皇帝这是亲自喂饭喂到被窝里了?
她一个激灵,赫连珩什么时候这么肉麻了?
江媚筠伸手从男人手里拿过碗,“臣妾自己来就好,皇上还没用早膳吧?”
赫连珩没和她抢,“朕看着你吃完。”
亲眼看着江媚筠喝完粥和汤,又看着江媚筠喝完药,赫连珩才随便吃了点,然后去怀勤殿批折子了。
等赫连珩走了,绿萼脸上满是喜气地和江媚筠道:“皇上对娘娘如此体贴,真是将娘娘放在心尖上了!”
此时药劲已经上来,江媚筠又困了,她闻言抬了抬眼皮,哼了哼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绿萼无语,“娘娘这是什么话?”
皇上看向娘娘的眼神让她一个局外人都感觉到其中的深情和珍视,分明就是爱重娘娘,怎么就成“奸盗”了呢?
碧桃这时已经从寿宁宫回来,她看出的事情比绿萼多一些,听到主子说的话,碧桃看了一眼绿萼,心里叹了口气,“让娘娘休息吧。”
江媚筠一觉睡醒,身子松快了不少,但是鼻子不通气,嗓子也是哑的。还想赖一会儿床,却听碧桃来报,太后身边的郭嬷嬷来了。
江媚筠翻了个白眼,“不过是今儿告假没去请安,太后便坐不住了。”
碧桃一边给江媚筠换衣服一边应道:“皇上独宠娘娘,太后自然沉不住气。”
收拾好去见郭嬷嬷已经是快两刻钟以后的事情了,郭嬷嬷等在后堂,脸上一点也没有不耐烦。
见到江媚筠,郭嬷嬷行礼,“见过盛妃娘娘。”
“快起,”江媚筠笑得十分假,“郭嬷嬷怎么有空来了锺翎宫?”
郭嬷嬷看得出对方面色不好,说话嗓子沙哑,鼻音也重,看来是真的病了,心里不禁道了一句“活该”,面上却愈发恭敬:“太后听说您病了很是担心,特意传下懿旨,让您不用操心六宫之事,专心养病。”
江媚筠心中冷笑,太后还真是抓紧一切机会削她的权柄,偏偏这个理由正大光明,无法反驳,江媚筠只得捏着鼻子认下。
江媚筠扯起一个假笑,“谢太后娘娘体恤,本宫定会尽快养好身体,”她加重了“尽快”二字,“不让太后替本宫操劳太久。”
“祝娘娘早日康复。”郭嬷嬷面上祝福,心里却是一笑,交了的权力,怎么会轻易让你再拿回去呢?
江媚筠皮笑肉不笑地送走了郭嬷嬷,越想越气。
不过是小小风寒而已,搁在平时,哪怕在小日子来的那几天痛经到打滚,江媚筠怕太后借机作筏子,也都还是会去寿宁宫请安的。今天没去成,完全要怪赫连珩,要不是因为他和他那些莺莺燕燕,她根本不会因为跳舞染上风寒。
都是狗皇帝的错!
*
永安宫雨禾轩,这次选秀进宫的吴颂荷居住在此,正在看书的时候,宫女木槿来报,邓才人来访。
吴颂荷闻言露出笑意,“快让人进来。”
邓才人邓清漪也是这次新入宫的秀女,偶然交谈之下得知与吴颂荷是老乡便熟识起来,进宫之后,二人更是同被分在永安宫,关系变得更加要好。
见到邓清漪进门,吴颂荷笑着上前迎接,“妹妹怎么来了?”
“呆在屋里实在无聊,便想着来姐姐这串串门。”邓清漪手上提着一个食盒,身后跟着宫女绿竹,“我做了姐姐最喜欢的酥油鲍螺,快来尝尝。”
吴颂荷眼睛一亮,酥油鲍螺是她最喜欢的家乡小吃,形状下圆上尖,一圈又一圈的纹样如螺蛳儿一般,沃肺融心,入口即化,十分美味。只是这点心不是所有人都会,吴颂荷进京后再没能吃到,直到遇见邓清漪。邓清漪厨艺很好,拣得一手好鲍螺,得知吴颂荷喜欢,便时常做给吴颂荷解馋。
“姐姐听说没有,”邓清漪一边看着绿竹打开食盒,一边对吴颂荷道:“盛妃染病,太后夺了盛妃管理六宫的权力。”
“宫里已经传遍了,”吴颂荷稍稍皱眉点点头,轻声道:“两尊大佛打架,只希望不要殃及到我们这些池鱼。”
“如今盛妃与太后水火不容,”邓清漪看了看屋里,伺候的人离得都挺远,凑近对吴颂荷小声道:“姐姐有没有想过投靠哪一方?”
吴颂荷一凛,邓清漪怎么会有了站边的想法?
她连忙摇了摇头劝道:“行将踏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妹妹千万不要糊涂。”
邓清漪闻言面色不变,心里却是一讪。她这位姐姐有这种想法,分明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吴颂荷的父亲是监察御史,等闲人不敢招惹,而她只是一个七品知县的女儿。
像她这样没有背景的人,哪有资格遗世独立,还不是只有被上位者搓圆捏扁的份?
“姐姐说的是,是我一时糊涂了。”邓清漪不欲再多说,将装有酥油鲍螺的碟子向前推了推,转移话题笑道:“姐姐快趁热吃。”
吴颂荷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