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白,”修长的指腹捻着一颗剔透的白棋,落于棋盘之上:“听说你很是疼宠门中小师侄?”
淡淡的笑意在唇边打转,那人银发墨眸,眉心有红莲绽放。
“疼宠?”夜白凉凉瞟了眼对面的男子,漠然道:“你这胡话是从哪里听来?”
那男子闻言,下意识弯唇,轻飘飘道:“繁城这一带的土地。”
繁城的土地,是个七百多岁的小姑娘,为仙最是话多,被称为土地界的泥石流,什么八卦玩意儿她都知道,堪比天上那千里眼顺风耳,人送外号儿包打听。
“又是那家伙,”夜白冷冷扬眉:“整日里散播一些不实消息,看来要寻个机会给她点苦头吃了。”
“何必动手呢?”墨色鎏金华服微微一动,他笑道:“这一次我倒是觉得她的话有些可靠。”
“萧然,”夜白抬眸,琥珀色眸底倒映着萧然如莲的姿容,不冷不热道:“我可不像你,会对晚辈起邪念。”
一句话,顿时听得唤作萧然的男子神色微动,转瞬就瞧见他抿唇,眉眼含笑:“也亏得我脾气好,否则这会儿非要与你动手不可。”
“看来你对那只凤凰还真是上心,”夜白抬了抬下巴,面无表情:“才一提起她,你就下错了一步棋,这可不像是你素日里的作风。”
萧然闻言,笑容不变:“那不叫邪念,是欢喜是爱。”
“萧然,你在九重天也算辈分高的,怎么偏生谁也不喜,就对自己门下的徒弟恰生爱慕?”掀了掀眼皮子,夜白神色不以为然。
“爱一个人哪里还能细究为何?”他端着一张如玉的温润面孔,似笑非笑:“夜白,你可知我现下最是期望着什么?”
缓缓放下手中的白棋,萧然拿起一旁的杯盏,轻抿一口。
“这局还继续不继续了?”夜白不为所动:“还是说你已然认输。”
“自然继续。”萧然道:“只是,你难道不好奇我最期望什么?”
睨了眼他,夜白淡淡回道:“你能期望什么?无非只是巴望着能够和那只凤凰有个善终。”
“这只是其一,”微微一笑,他说:“夜白,我这会儿最是期盼的,就是你有朝一日也对那传闻中的师侄动心”
若是动了心,那时候萧然大约也是可以嘲讽一番,说他对自家门中的小辈起了邪念,实在摒弃了他一贯的行事作风。
夜白闻言,冷笑一声:“这自打嘴巴的事情,你觉得我会做?未免太天真了点。”
“天真?”萧然挑眉,嗤笑道:“你若是当真沦陷进去,我倒是要看看,天真的是谁。”
“恐怕是要让你失望了。”勾了勾唇角,夜白眸色犀利:“莫长安那妮子可是个命薄的可怜人。”
一想起小姑娘说的话,夜白便觉萧然荒唐。且不说他现下是如何厌烦莫长安,就是今后莫长安也没有什么今后可言。
“命薄?”萧然诧异:“你去问了阎王?”
夜白垂眸,捻起一侧黑子,不紧不慢的落下:“我师父算出来的命数,向来很准。”
萧然一笑,从容问道:“哦?那他老人家可是算出,她何时何地殒命?”
黑子落下,夜白眼观鼻、鼻观心:“你也好歹是上仙,连卜算的道理都不懂吗?”
卜算一事,其为窥探天机,既是窥探,当是没有全数知晓的道理。否则的话,逆天改命岂不是易如反掌,没得扰乱了天下命数。
“道理我都懂,可夜白”萧然眸含春水,淡然道:“指不定你在她殒命之前便深陷其中,自此还要为此周旋奔走,哪怕是舍了性命,也只为救她一次。”
“呵,”夜白冷笑一声,眉眼划过轻蔑之色:“你当我是你吗?”
望了眼萧然,他继续勾唇,言语间没有一丁点儿人情味:“若是有朝一日莫长安死了,我最多便是给她买个好点的棺材,再撒上一些金银财宝,也算全了师叔侄的一场孽缘。”
莫长安深觉自己和夜白之间存着不是缘分而是孽缘,而同样的,在夜白看来,也相差无几。他们彼此相看两相厌,实在没有什么情分细数的出来。
如此趋近于诛心的话洋洋洒洒落下,听得萧然好一阵无奈:“夜白啊夜白,你这嘴和心倒是素来不饶人的。”
夜白闻言,不可置否,只话锋一转,冷不丁问道:“那只凤凰,你可找到了?”
萧然摇头,淡声回答:“若是找到,我哪里还有闲心与你在这喝茶下棋?”
“天上地下,还有你萧然仙君找不到的人,实在罕见。”
“她刻意躲着我,我又能如何?”
“你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夜白挑眉,不假辞色。
“只是有些事情,还不能让她知道。”缓缓垂下眸子,萧然神色有些怅然。
“那凤凰姓甚名谁,生的如何模样”夜白淡然道:“我会帮你留意一二。”
关于萧然和那凤凰的事情,夜白并不知道多少,只偶然从流言蜚语中得知有这么一个人,却是未曾细细打听。
“这话倒是让我听着舒心。”萧然莞尔,漫不经心笑道:“好歹多年交情摆在这处,想来你也不至于置之不理。”
说着,他广袖一挥,有鎏金的光芒掠过一闪而过,空荡荡的屋内,忽地有人影渐渐清明。
罗裳锦衣,眉目清浅。一头青丝宛若泼墨,别致而泠然,那女子冰肌玉骨,冷艳绝俗,只单单站在那儿便堪比芙蓉出水,令人一眼难忘。
“是她”琥珀色瞳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