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白看到裴行之的时候刚从基地出来不久,一个人站在那玻璃橱窗面前。
橱窗里有着暖色的小灯,照着那橱窗里的人偶,华丽优雅的长裙,以及她牵着的两三岁的少年,一身小小的西装马甲,亲子装很好看,也很温馨。
也就是这个时候,秦风打过来了电话。
本来她是不想接的,但是想一想,或许,是时候让秦风去探探科普斯·莱德的态度了。
今天过后,科普斯·莱德的目的也该暴露出来了。
他的计划,也该开始了。
作为他最重要的一颗棋子,也该继续往前推进了。
她可不相信艾维医生和科普斯·莱德真的就只是后来才认识的。
一个贵族的后代,那么没落了,那也是贵族,天生就比平民高贵,艾维医生又怎么会甘愿被一个平民驱使。
就算这个平民成了贵族,也不可能。
贵族骨子里的那份高傲和尊严是不容践踏的。
但艾维医生就是这么做了。
除非,从一开始,科普斯·莱德就许了一个让他心动的承诺。
时白总是在想,是什么,能够让一个平民这么轻易地跨过了贵族和平民的鸿沟,这怎么想都不可能。
可是现在,时白好像懂了。
伊思礼……
他是皇室啊……
他的财富去哪儿了……
都睡伊思礼反叛就是因为他身为皇室,却连落魄的贵族都不如,才会想要吞并艾菲斯的势力和财产。
但是现在看来,都是谎言啊。
都是一早就被铺垫好了的。
艾维医生,那个永远带着温和笑意的人,那个几句话就能将人催眠的人,怎么会那么轻易的被科普斯·莱德收入囊中?
现在时白都懂了。
不过是利益驱使罢了。
伊思礼都只能算是个炮灰,一个他们向上爬的垫脚石。
还没等时白挂了电话,她就看到裴行之从路灯下走了过来,带着一身的寒气,却像是一个热烈的光源。
她声音淡淡的就挂了电话,看了裴行之一眼,又转回头去看那橱窗里的母子。
橱窗里的服饰很美好,大概白日里会有人多人驻足观看,只是现在,夜深了,整条街道都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如果是别人,裴行之可能只会认为她是在看那华丽的长裙。
但是时白……
裴行之知道时白在看什么……
就如裴行之心里想的,时白看见的,是曾经的自己。
没错,曾经的自己。
就是这样被母亲牵着,小小年纪看不出来性别,永远一身小绅士的装扮,看起来就像是个眉眼精致的王子。
那个时候她还觉得新奇,但是现在呢……
她心底有一种奇怪的沉重感……
原来,母亲曾经为了她,真的付出了太多。
还有小姨柳师楠和她未出生就被强制拿出来的女儿……
都是她所亏欠的……
只是因为她一个人,牺牲了那么多的人,那些人,都是纯粹的爱着她的人。
时白一直以为自己从出生就注定了自己是应该生存在黑暗里不被爱着的人,但是现在呢,她才明白,原来,自己所谓的人生,都是那些爱着她的人用生命铺出来的道路。
而她,却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可以,她不想要这样的沉重和亏欠。
“别想了,那些都是你没办法控制的。”裴行之走过来,带着暖意的手附上了时白的眼,“为所爱的人付出,对她们来说,其实也是一种幸福。”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他自己独特的淡漠声线,不知道为什么,就特别的能让人安心和放松。
时白第一时间感觉到的就是眼上的温度,很暖,然后是裴行之很近很轻的声音,带着暖暖的气息打在耳边。
她的心暖了暖,就像是一直被泡在冰冷的湖水里突然的被人搂紧怀里,用温热的体温为她的心脏回暖,哪怕,让自己浑身冰凉也不在乎。
“幸福吗……”
时白喃喃出声。
说实话,她一直都不太懂这样的感情。
为别人付出也觉得幸福……
一直以来,时白都觉得这样的人只是蠢,没有回报的付出,何来幸福?
但是……
时白拉下裴行之放在自己眼上的手,唇边溢出一声叹息。
她现在好像懂了。
这个世上总会有那么一些人,在你的生命里无比的重要,无论是亲人、朋友,还是爱人,只要对方过的好,也许,你真的会愿意不求回报的付出。
如果这个人是裴行之的话,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嗯,会幸福。”裴行之的声音淡淡的传来,是肯定,也想是一种承诺,“但是,我不会那样,我会陪着你。”
时白抿了抿唇,眼底带着微微的光,嘴角也无意识的勾起来,“我知道了,走吧。”
裴行之没有说话,看了她一眼,点头,然后牵起她的手踹进自己的口袋里。
就像是路灯下平凡的情侣,两个人迈着同样频率的步伐,一步一步的,沿着路灯的光一直走,哪怕不说话,也有一中特殊的默契在里面,那种暖意,足以驱散这世上所有的冰寒。
裴行之只将人送回了莱德古堡外面,夜深人静,古堡外面的树林也有一种阴寒之气。
但是这些,远远不及时白看向头顶那几个字时眼底的黑。
“我该进去了。”
时白勾了勾唇,抽回自己的手。
裴行之眼底有一瞬的暗,他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