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姝把阿豹放到床上,转过身对茯苓笑道:“早上多睡会儿,不用过来伺候。”
小娘子待她宽厚,茯苓心中有数。伺候玉姝更衣就寝,才回耳房歇息。
玉姝半点困意也无,歪在床上逗阿豹玩了一阵,待天光大亮,收拾妥当,去到正房。
张氏和封石榴正准备梳洗。
张氏没伤及筋骨,并非不能动弹。可玉姝就是想宠着她,把阿豹塞到张氏怀里,拧干布帕,细细为张氏擦净眼角。一旁对镜梳妆的封石榴瞧她母女俩亲亲热热,倍觉暖心。
“玉儿,昨晚上有人来过吗?”彩春来叫玉姝时,张氏睡的正香,半梦半醒之间好像听见有声,拿不太准。
玉姝便将前后经过细细讲述一遍。
封石榴撂下粉盒,气恼不已,“那婢子太过分了!管她伺候过郡主还是公主,现在她主子是谁,不知道吗?”
张氏也道:“趁早把她打发回别院拉倒,眼不见为净!”
玉姝给张氏擦拭手掌,“后院有茯苓伺候就行了,彩春还在前院……”
“茯苓一个哪够?你是王府嫡女,还能叫婢子欺负了?自来就没这个理儿。”封石榴挑眉,她万万没想到,彩春仗着是郡主身边伺候的,敢骑到玉姝头上作威作福。
“先留着她,我自有打算。”玉姝不想静悄悄把彩春送回去,这张好牌不能浪费。
说话功夫,茯苓和彩春端着早饭进来。封石榴与张氏对视一眼,二人不动声色。
玉姝吩咐茯苓捧着粥碗,她一匙匙喂给张氏吃。彩春干巴巴杵在那儿,手脚怎么摆都不得劲。
用的差不多,茯苓小声问道:“小娘子,趁清早不忙,我帮彩春把被褥搬去耳房吧。”她指派不动彩春,盼着玉姝说句话,拿个主意。
彩春听了,狠狠瞪一眼茯苓,怨她多事。
玉姝捏着帕子给张氏印印唇角,云淡风轻道:“不用,彩春还在前院。阿娘有我伺候,旁的你不用理,明白吗?”
茯苓听懂了,应了声“是”。
玉姝抬眼,见彩春还在,淡淡说道:“这儿有茯苓就行了,你下去吧。”
彩春待这一会儿就觉得浑身刺痒,得着令儿,脚底抹油,速速走了。
一碗粥见了底,张氏便道:“我饱了,你快去吃,别饿坏了。”玉姝犟着给她又续了半碗,柔声哄她,“阿娘,你吃多点伤好的快,伤好利索了,我才能带你出去玩啊。”
母女俩掉了个个儿,张氏成了小孩子,逗得封石榴咯咯直笑。
茯苓也抿嘴偷笑。
笑够了,玉姝交代茯苓,“天擦黑就锁上院门,除你之外,进后院都得通禀,记下了?”
茯苓郑重点头,“婢子谨记。”
现如今,可不是彩春愿不愿伺候,而是小娘子用不用她伺候。
她们正说着,阿豹从张氏怀里跳下地,纵身一跃上了梳妆台,直奔角落摆着的那盆燕子掌就去了,不等四蹄刹稳,张嘴就要咬。
茯苓见状,大惊失色,手里的粥碗哐当甩在桌上,窜过去把它揽在怀里。
阿豹这一口走空了,气的直哼唧。
玉姝三人被茯苓一连串动作唬了一跳,愣愣盯着她看。
茯苓满面愧疚,解释道:“燕子掌有毒,吃进肚里可不得了!”把阿豹交给张氏,转身收拾桌上洒出来的粥水。
封石榴恍然,“还有这一说?快拿出去,省的一眼瞅不见,叫阿豹给啃了。”
“茯苓年纪不大,懂的真不少。”张氏夸她。
茯苓红着脸,低声道:“婢子原在司苑局侍弄瓜果,阿翁想在别院为小娘子布置些冬日里养眼的盆景,就把我调过来了。”
原来如此,茯苓在王府里算是粗使婢女,怪不得彩春处处都要压她一头。玉姝望着茯苓忙碌的身影,觉得这“阿翁”挺有眼光的,给她挑了个合用的人。
傍晌,陆峰如约而至。
玉姝眼前一亮。这还是那个挥舞着绳镖,招招夺命的陆总镖头吗?
陆峰着绀青常服,足踏羊皮靴,剃须束发,面容光洁。浓眉星目,鼻直口阔,英俊倜傥。
显然为这顿便饭,花了不少心思,也足见他对张氏的重视。
陆峰为张氏带了补血气的药材,还给她买了几件钗环首饰。
当着封石榴和玉姝的面,陆峰不好说太多,一件件打开,“素素,这支如意簪好不好?我不大会买这些,怕你瞧不上眼……”
陆峰看向张氏。
张氏赧然,躲避陆峰灼热的目光。
玉姝悲叹,看来她想多留阿娘几年也是留不住的。一切都要从长计议。
饭菜还摆在屋里,就着床沿搭个方桌。省的张氏费劲挪动。
吃到半饱,张氏便把话题引到百里恪身上,“故廻,你在京都开镖局,全赖你师叔照顾吧?”
提到百里恪,陆峰浓眉微蹙,“嗯。居大不易。若没有师叔,就没有我那振威镖局。”
他前天才在白府跟师叔吃饭饮酒,素素就把话题绕到师叔身上……
可是……
素素又是如何知晓师叔行踪的?
目光投向封石榴。熙熙楼老板娘,人面广大。而且,看宋成那几人模样,并非寻常人。她跟他们交情匪浅,定是她辗转打探得来的消息。
陆峰胡乱猜测一番,根本没往玉姝身上想。他不忍心素素再兜圈子,索性说道:“哦,师叔就在凉州城里。”
张氏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百里恪住在白府,陆峰这趟镖也是送到白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