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沈逸风心意已决,石榴不敢再多言,只得听从。临走前担忧地看了看沈逸风的右腿,不禁道:“二少爷,伤得可重?”
沈逸风没有回答伤势如何,只是提醒道:“趁夜加派人手,此番关系重大,绝不能再失手。”
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我们要杀的只是西陵侯,江素雪和她那个丫鬟,不准动。”
石榴暗暗咬牙,低头应下。十数人静静撤退下去,到进蓟州城必经的官道旁埋伏等候。
夜色依旧深沉,火苗映照出跳动的光影,沈逸风拖着仍有些疼痛的右脚走回到火堆边,小心翼翼坐下来。
素雪依然熟睡着,模样安静而乖巧。沈逸风忽然觉得,她就这样,也好。
从前素雪缠着他的时候,他总在烦心,怎么让他遇着这么一个蠢女人?
后来江素雪似乎变了,变得不那么蠢了,却轮到他情难了。
以前他总想着,他沈逸风的妻子,应当是精明能干,有头脑,擅权术之人,是能帮他重振沈家的贤内助,绝不可能是江素雪这样的蠢货。
可后来,他与江家的婚事一波三折,最终走到如斯地步,他也认了。至少还是同江家结上了亲,他也不算全盘皆输。
江二老爷深受太子器重,太子又与岐南王水火不相容,他与江家结亲,便是在岐南王和太子这两股势力中最后的一道牵制,这力量微弱,却不可或缺。
万岁爷亲带太子前去祭天,多番表明意要传位于太子,圣心已定,岐南王想要翻身就只有逼宫这一条路。
岐南王选了这条路,便是乱党之属,名不正言不顺,大事未成之时,他绝不能对外暴露沈家与岐南王的密合关系。
因此借着和江家的姻亲,由太子亲自提拔他到翰林院修撰之位,左右权衡,于他,都无半点坏处。
只是这仍旧远不及他志向所在。
但如果能抛却这一切的权谋,他倒也希望能伴一人过上琴瑟在御的静好岁月……
陷入这样的思绪,他不禁看着素雪出神,口中喃喃道:“如果真有那一日……”
火堆燃烧发出一声轻轻的嗤响,冷不丁地教他恢复了理智。
他腮帮鼓了鼓,后面的话被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没放任自己说下去,虽然知道即便讲出来了,素雪也是听不到的。
抬头看天,夜空如墨,没有一颗星。
天蒙蒙亮的时候,素雪醒了过来,一边轻按着太阳穴一边问什么时辰了。
沈逸风知道她中了迷香人容易发晕,便在一旁道:“天才刚亮,你最好先吃些东西,否则待会儿头更晕,更没力。”
说罢递了一个野果给她。
素雪接过来,瞧着那果子红通通的,有些不敢吃,经验告诉她有毒的果子大多色泽鲜艳,否则以它这样夺目的色泽,能吃的话早就被林中的野猴摘去吃掉了,哪还轮得到他们。
沈逸风看出素雪迟疑,便率先低头咬了两口,素雪看他吃得挺好,这才放下戒心。
“你要有心理准备,也许我们不止要走这三里路,若是到了官道上遇不着人,还得徒步走回蓟州城去。”沈逸风漫不经心地说着。
素雪低头敛目吃着果子,眸光微微沉了一下,涩声道:“只要上了官道,便一切好说……”
沈逸风对素雪这个反应很是满意,点点头道:“官道上总比在山林里要安全得多。”
他心情稍显放松,果然,任由你江素雪再怎么变,也终究是个弱女子,遇到这些刺杀的事情,还是会害怕。
害怕,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