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爷等了半晌,素雪也没有动静,他声音更沉,问道:“你是全忘了,还是不想认?”
素雪咬了咬唇,抬起眼来乞求一般地看着二老爷,道:“父亲对女儿的要求,女儿都可以努力做到,但唯独沈家这门亲事,女儿是非退不可!”
虽不知道究竟答应过什么,但是这样回答应是准没错的。
岂料这句话似乎刺激到了二老爷,他忽然暴怒起来,大步走到一旁,不知从哪儿抽出一条长戒尺来,强忍着愤怒,对素雪道:“你再讲一遍?”
素雪看着他紧握着戒尺却在发抖的手,心里有些胆怯,却是咬了咬牙,依然道:“父亲,女儿这次真的不是胡闹!沈二公子为人心机深沉,沈家秀更是野蛮无理,女儿嫁过去,岂不是往火坑跳?女儿以前是不懂事才会向父亲求来这亲事,女儿真的悔恨万分……啊!”
她话还没讲完,那戒尺就忽然挥下来,落在她的手臂上。
饶是她这一身已经那么厚实,这一戒尺下来还是钻心地疼。
可见二老爷是下了狠手的。
素雪紧抱住手臂,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二老爷这边也不好受,额上的青筋都暴起来了,他打完一下,又晃动着戒尺,恨声道:“我江家的人绝不做言而无信之徒!你自己出尔反尔,还要害得江府失信于人,你是不是非要逼得为父把这身官服官帽全都脱下来,你才满意了?”
素雪忍痛咬住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始终不流出来。只在心底默默思量二老爷这番话。
原来他是看重江府的声誉,看重自己的乌纱帽?
素雪强忍哽咽,忽然苦笑起来。
也对啊,上回她被婉悦害得落了水,险些丧命,可二老爷也一样为了江府的声誉。大事化小,不予追究。
本以为二老爷是个慈爱的好父亲,如今看来也和那些狼心狗肺之徒一个模样,可以为了家族利益不顾惜女儿的幸福。甚至不顾惜女儿的性命。
“父亲的苦,女儿明白,可女儿呢,父亲就不顾及了吗?”素雪抬起眼直直看着他,“更何况男婚女嫁本就要慎重考虑,古往今来临时悔婚的也不是没有,女儿和沈家根本还没有过六礼,连媒人都还没有进府来,这哪算得是失信于人?”
“你……你还敢狡辩!”二老爷气得全身发抖,又扬起戒尺打下去。
沉闷的一声。那戒尺落在了素雪的背上。
素雪硬是咬紧牙关没有再叫一声。
“女儿已经说了不愿嫁给沈家,如果父亲非要强逼,那不如就在娘亲灵位前打死女儿算了!”她咬着牙,也说起了狠话。
二老爷就算再气,也不可能真的打死她。可她要是嫁过去了,那就真的必死无疑了。
“你!你这逆女{真要气死为父?”二老爷拿着戒尺的手显出森白,扬起手又要往下打。
素雪望着冯氏的灵位,目光倔强坚定,紧咬牙等着那戒尺落下来。
“还不给我住手!”
随着这一声,老太太在胡妈妈的产搀扶下,杵着拄杖快步走进来。
素雪回头看清是老太太。大松一口气,虽然她有傲骨,但是那戒尺打在身上实打实地疼。见到这边有人来劝了,她也学着孝的模样,做出委屈可怜的样子,转身向老太太求助。
老太太上前来就要夺二老爷手中的戒尺。二老爷不敢对老太太动粗,只好任由她夺了去。
老太太当即将那戒尺扔到一旁,上前抱住素雪的头,对二老爷吼道:“你端的是了不得!那戒尺是我用来教训你的,你倒好。用它来打闺女!”
吼完又心疼地问素雪:“雪姐儿啊,可有打到哪儿?”
素雪啜泣起来,指了指手臂,又指了指背。
老太太方才也只是那样一问,以为二老爷只是扬起戒尺吓唬了素雪,没承想竟真的打到了身上去。
“你……你还当真下得去手?”老太太也不可置信地看向二老爷。
老太太来了之后,二老爷的情绪稳定了不少,加之素雪开始抽泣,他的心也软下来了。
面对老太太的质问,他只是立在一旁,表情沉重,闷声不语。
老太太此刻却激动了,上前去指着冯氏的牌位,吼道:“连那个短命的狐狸精你都能爱护纵容,咱们江家的亲骨肉亲闺女,你怎生得就下得了狠手?”
二老爷听到老太太骂冯氏,心中有些不悦,但也不敢顶撞,只是别开脸去。
老太太继续道:“当年你对那狐狸精要死要活的,这雪姐儿是她亲生的,你就算是看在她的份儿上,也不该如此!”
素雪伏在老太太怀里,细细斟酌这句话,这才知道,原来二老爷曾经深爱宿主的生母。
听到这儿,二老爷终是忍不住了,猛地扭过头来指着素雪愤愤道:“正因为她是琴儿的女儿,我才更要打她!”
言罢又看向冯氏的灵位,沉痛道:“琴儿生前为了护我江家名声,甘愿委身做妾,对母亲您千依百顺,对曹氏更是逆来顺受。就连在咽气之前,都不停求我,叫我万不能再意气用事,要以大局为重,以江家为重。琴儿那般忍辱为我,生下的女儿,却被我教成这样的败家逆女!我打她,是为了琴儿打她!”
“你……你又开始说混账话了!”
老太太指着二老爷,声音也发起抖来:“什么叫委身做妾?她冯琴那样的出身,能跨我江家大门?你现在讲这些,是埋怨起我来了?”
二老爷强忍着心痛,沉声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