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雪自然也明白这当中缘故,便也不多问,只道:“人都已经离开了,咱们没得罪他,他也没有过分为难素雪。”
老太太听完大为欣慰:“如此甚好,甚好。”
裴烨把幌子打得很漂亮,府里人都只以为是三秀出去闯祸惹了京中权贵,还强取了人家的东西,眼下找上门来夺了回去,便离开了。
所以当六秀婉悦问起兰竹的时候,也只得到这样的回答。
婉悦点点头,让兰竹退下了。
自己则瞧着手中那幅已经绣好却未能送出去的折枝玉兰花锦囊,眼神迷离。
若只是个二秀,她还是有机会的,从上回大太太在马场去碰了一鼻子灰的事情便可以瞧出来,陈公子并没有看上二秀。
加之现在大房闹成这个样子,恐怕一时半会儿都回不来府里,二秀和陈公子那儿的事,几乎算是黄了。
翻过这个冬儿,再等上一年,她也能及笄了。
她一直在等着这一天,等及笄了,她就去求母亲……
只是眼下不知道能不能等到那一日了。
去了个二秀,怎么又换成了三秀?
婉悦攥紧手中的锦囊,脸色沉痛,三姐姐分明就已经有亲事了,为何还要四处招惹?
她强忍哽咽,看着屋中那几束安静的百合,目光渐渐变得深沉。
裴烨出了江府,便立刻起身回京。
马车慢悠悠地摇着,裴烨优哉游哉地坐在里面闭目养神。
同在马车中的还有他的贴身侍从多福,行出了好一阵,多福终是忍不住开口道:“少爷,您就算要报恩,也不该拿那样贵重的,那可是夫人留给您……”
“多嘴。”裴烨闭着眼冷冷打断。
多福悻悻地瞅了裴烨一眼,又嘀咕道:“可是夫人要是问起来。小的可怎么回啊?”
“那是你的事,少来烦我,闭嘴。”裴烨轻蹙眉,依旧闭着眼。
多福只得噤声。默默朝裴烨撅嘴。
马车轻快地出了蓟州,朝京里驶去,却没有直接回到裴府,而是先去了陈府。
裴家和陈家是世交,裴烨也是陈府的常客,陈家门房管事远远便认出了裴家的马车,连忙迎进。
“来得正好,我这儿有一盘残局,正愁寻不到人来对弈。”陈奕锦抖抖宽袖要拉裴烨坐下来。
岂料裴烨手腕一绕,不动声色地摆脱了他的拉扯。兀自弹了弹衣裳,在侧边的石凳上坐下来,毫不客气地端起翡翠瓷杯,饮了一口。
“哟,手脚越来越麻利了。比河里的鱼都狡猾。”陈奕锦打趣地瞥他两眼,也坐下来。
裴烨并不回答,端起腊梅图纹的紫砂壶再斟一杯。
陈奕锦见他无心对弈,便只好又埋头自个儿琢磨。
院落很幽静,和风带着点点寒意,吹散缕缕茶香。
“太子那边儿在催了,可有查出些什么来?”半晌。裴烨终于放下手中翡翠瓷杯,开口问。
陈奕锦正手执一枚白子不知该往何处落子,听到裴烨这一句,他蹙起眉,索性也不琢磨了,夹起白子扔回棋盒。抬起头来正色道:“虽然起色不大,但也不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裴烨看向他,示意他继续讲。
陈奕锦端起白瓷杯轻抿一口,缓缓道:“你上回在马场遇袭,我命人将那些散落的箭支取了回来。明察暗访地打听那些箭支的来路,可别说,还真被我给查出来了。”
陈奕锦又酌一口,目光变得郑重,继续道:“本以为他们干这等谋逆之事,不敢太过张扬,却不料,那些箭支居然出自京里最有名的铸剑之地,御剑庄。”
听到那三个字,裴烨端着瓷杯的手僵了僵,随即发出一声轻嗤。
御剑庄,是朝廷暗设在宫外的兵器所,能拿到御剑庄所铸的箭支,可见对方也来头不小。
陈奕锦看裴烨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便笑着问道:“怎么,你知道是谁了?”
裴烨沉默一阵,摇摇头:“知道也相当于是不知道。”
查到了御剑庄去,其实幕后刺客的身份已经明摆着了。
能动得了御剑庄的箭支,且对太子怀有杀心的,朝野内外,只有岐南王一人。
这其实并不难猜到。
可猜到也是无用,一来岐南王刚立了战功,在朝中势力稳固,二来他们这儿拿不出确凿证据,三来,岐南王的生母赵太后还健在,即使拿出了证据,仅凭太子如今的势力,也扳不倒岐南王。
其实岐南王的野心,连皇上都是看在眼里的。
岐南王排行十六,是先皇幼子,也是当朝圣上唯一的胞弟。辈分上,是当朝太子的十六王叔,可若算年龄,仅仅比太子年长五岁。
岐南王曾是先皇的宠子,十岁得以封王,弱冠之年深入南蛮之地,为鼓舞士气,亲自坐镇指挥兵马铲除乱党。
在皇上立太子的之前,赵太后便有意兄终弟及,辅佐岐南王登上帝位,毕竟岐南王是皇室中最年轻的王,也是先皇和赵太后最疼爱的幼子。
但任凭谁也不愿把江山拱手让人,皇上一开始还不置可否,但渐渐地,就暗中培养势力摆脱赵太后的牵制,立了太子。
赵太后为此与皇上翻了脸,皇上多番劝说仍是无用,最终是下了狠心,将赵太后软禁在了万寿宫。
那阵子刚巧民间闹瘟疫,尤属蓟州最甚,皇上为了令百官信服新太子,特意将镇压蓟州疫情一事全权交给了太子。
太子对此十分重视,又刚巧遇上勤勉供职的江同知,蓟州的疫病竟很快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