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夕川淡然笑了笑,双手一抱拳,躬身说,“王爷教训的是,晚辈自当谨记。”
“哈哈,好……有气魄。任老弟啊,你这个儿子不简单啊,哈哈哈哈。”怡亲王长笑了几声,随后便回到自己的座位重新落座,斟满了一杯水酒一饮而尽,不再参加对那块琥珀的讨论。
云篆微微一笑,深深地看了一眼任夕川,“贤侄的贺礼太过于贵重,老夫断没有道理接受这样世间罕见之物。贤侄还是收回去妥善保管才好。”
任夕川慌乱地摆手,“云叔叔,这是晚辈给您的一点心意,如今贺礼已经送出,怎么还能收回来呢?”
说完求救一样看着站在一旁的任长天。
任长天轻声咳了一声,“太师,既然这是孩子的一点心意,您就收下吧,不管这琥珀到底有多么稀有,终究是一件器物,总比不过相互间感情来的珍贵。”
云篆叹了一口气,“老夫生于人世六十载,得先皇器重,侥幸获了个太师的虚名,自问愚钝无能,受这样的重礼真是让老夫为难啊。任贤侄,你在这世间可有什么心愿?只要在我云篆的能力范围之内,不违背世间道义我都尽力为你办到。”
任长天一愣,随即眼中露出来一丝喜色,不想自己儿子错过这样难得的机会,赶紧催促道,“还不赶紧谢过你云篆叔叔!”
任夕川于是赶紧抱拳,“谢谢云叔叔。”顿了一下,他却突然不说话了,半天终于脸色愁苦地抬起头来,“可是晚辈还没想好到底要什么。”
任长天一听气了个半死,自己的这个儿子不学无术,整天在外面混迹,如今还仅仅是一个从九品的外事行管。如果趁着这个机会让太师举荐一下,将来发展必将不可限量。可是这小子竟然说他还没有想好到底要什么,这不就是傻子敲门——傻到家了吗?!
就在任长天痛心疾首地望着自己不知好歹的儿子的时候,云篆却笑了笑,“无妨,等你想好了再来告诉我。老夫生平最喜欢顶天立地的男儿,视金钱如粪土,待名利如西风。”
他站起身来,将那块血珀交回到任夕川的手中,“这块血珀我老人家喜欢的不行,可是放在我家着实不安全,不如就暂时先由贤侄来代为保管,等到你什么时候想好了自己要什么再带着它来找我,如何?”
云篆目光柔和,一番话说得至情至理,任夕川不自觉地就点了点头。
云篆拍了拍他的肩膀,“任贤侄日后必定大有作为,老夫看人一向没有错的。去吧……”
任长天心中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只有跟在任夕川后面回到了座位上。
经过了这一个小插曲,桌上的菜品都有一些凉了。司马狩吩咐后厨将众菜品撤下,又换上了新做好的另外一批,于是众人继续饮酒谈天。
那边先前进来的乐师班早就已经调弦试音完毕,看到了司马狩开始的手势,丝竹之声逐渐响起,身穿淡色裙裳的舞女优伶排成一排涌上前来,在两桌之间的空地之上舞蹈起来。一时之间粉香四溢,蝶舞莺飞美不胜收。
任夕川正当少年,却总在荒蛮之地行走,自然很少见过祐京城中的戏子舞蹈,所以见到如此多的美丽人儿翩翩起舞,早就瞪着眼睛看得呆了。
桌上一众尚书大学士自然了解年轻人的那点事情,所以也不觉得失礼。
一会功夫,大学士杨明便起身告辞而去,留下来六位尚书同坐在一桌。几个人凑在一起还在说着刚才那块血珀的事情。
“真难得能有一样东西让禅师心动啊。”姬研看了一眼任长天。
“我家这小子专会鼓捣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没想到这次还真的带回来一块宝贝。”任长天望了望自己的儿子,后者完全沉醉于舞女的舞蹈之中,根本没有反应。
“那难道说咱们送的那些就全是废品了?老子还难得亲自给他送过来。”姚彦承本来心中就烦闷。没有人能在自己的儿子战死之后还能淡然自若,可是这次来云篆这里事关重大,他不得不亲自来一趟。
“彦承兄莫烦躁,今天来可是谈正事的,事成之后你那点小钱还算是钱吗?”姜家瑛慢条斯理地说。
“嘿,那先得云篆那老家伙同意才行啊。”姚彦承瞥了一眼云篆,后者正在和旁边的岳乐说着什么。他舔了舔牙,脸上的褶皱更加深沉,仿佛是一个择人而噬的猛虎。
两桌宾客全都心中有事,互相之间谈天论地不休,真的用心观看优伶跳舞的人反而仅仅只有任夕川一人。他在塞外学过胡弦,粗通音律,仗着自己对韵律奇高的天分和感悟,竟然能大略猜出来这一曲讲了怎么样的一个故事。所以一曲终了又复一曲,任夕川看得如痴如醉。
突然之间,曲调一变,一个身穿白衣,长袖宽裙,脸上覆盖着白色轻纱的女子走上台来,站在所有舞女的中间,随着悠扬的调子只是左右摆动两条长袖,并不舞蹈。
长发荡漾,几缕碎发遮住了她纤纤弯眉,漆黑修长的睫毛下面一双明眸晶莹剔透,眼神轻盈跃动,水汪汪地惹人怜爱。
那女人渐渐地轻扭腰肢,一股摄人心魄的媚态从全身散发出来,眼波流转,将这整个厅堂扫视了一番,却正好迎上了任夕川专注的眼神。
两人四目相对,那女人仿佛害羞一般地畏缩一下,马上将眼睛转到了别处。这一神态,落在任夕川眼中,更加增添的无穷的遐想。是怎样的女子啊,如此娇羞却又如此的美艳妩媚,轻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