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功夫,羡尘就呆不住了,心中突然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再也无法保持平静而砰砰地跳着。看着时间还早,羡尘就寻思着自己这次终于能在小虎那帮孩子们面前臭屁一把,心里有些痒痒的了。他把马的草料袋子和车上带着的皮水袋,干粮又仔细地查看了一番,就拿起毛刷给马细细地刷着脖子和尾巴上的毛。
早晨露水退去了的时候寻涯公子从院子里面慢慢地走出来了,随身带了一件防雨的大氅,头上是蒹葭编的渔夫帽,一柄普普通通的长剑悬在了左边。这公子竟然是一个人上路,让羡尘多多少少有些吃惊。
见那公子已经站定在自己身前,羡尘咧嘴一笑,忙掀开马车帘子,那公子也回以一笑,单手在马车辕上一撑就进了马车里头。
羡尘抑制住心里面的激动和兴奋,转身一抖缰绳,就出发了。这一带都是荒草杂生的荒地,从出了镇子之后几乎就没有人烟。马车在草地中间泥泞的道路上前进,马车厢摇来晃去地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绿色草地上的车痕仿佛是两条并在一起的白线,弯弯曲曲地延伸到远处不高的小山。
寻涯公子显然是富家公子第一次出外游玩的模样,满心都是好奇,不停地问东问西。
“你看,前面的那座山,好像是一条巨大的鲤鱼横卧在天边,那叫做什么山?”
“公子,那不是一座山,而是两座,两座山分别叫做蓟西和蓟东,那两座山中间的那条凹陷就是永胜关。当然从这里是看不到的,等到咱们走进了就能看到了。”
“那从安和镇一直到永胜关这一路上就都是这样的荒草吗?”
“嗯,是啊,公子,这一带一直都是荒草甸子,没有多少人烟的。只不过是为了让那些游客到永胜关郝掌柜才在这沿路建了好些的驿站。专门让游玩的人歇脚的。”
“喔……”寻涯公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那这么一大片土地为什么没有人在这里种庄稼呢?怎么也没有人来这里建房子?”
“这个……我也不知道,只是听大人们说这一片草地种不了庄稼的,就只能长草。”
“嗯,你们镇子里面有多少人,羡尘?”
“镇子里面好多人呢,有张大伯,李大叔,王婆婆,宋婶子……”
“停停停……那像你这样在郝掌柜这里做工的有多少人呢?”
“大概要有好几十……我也不确定具体有多少人,很多人都不在郝掌柜的驿站中做工,而是出了安和镇,到其他镇子甚至是县城中的大户人家当侍童或者是书童,我从来没有见过,只是从掌柜的老厚的名册上看到了很多人的名字。”
“哦,那郝掌柜是怎么知道我来到了这里?他消息挺灵通的嘛。”寻涯公子一脸的坏笑,不知道是在想着什么。
“这个……公子我真的不知道……”
羡尘心中觉得这个寻涯公子和别人所说的公子大不相同,不仅随和,一点都没有大家子弟的架子,而且还十分的健谈。于是羡尘也很高兴回答他那一箩筐一样的问题。
两个人坐在摇摆的马车中,胡天海地地聊天,不知不觉地半天就过去了。
中午的时候,羡尘和寻涯公子一起到了郝掌柜的第一个驿站。驿站里面都有常年在这里的人修缮房屋,打扫庭院,为沿路进入驿站的旅客提供住宿和伙食。
羡尘把公子从马车上请下来,之后就牵着马去马厩了。首先将车辕从马身上卸下,牵着马进入马厩,拴好之后倒入草料和清水。在马吃喝的时候又用毛刷仔细地刷去了马脚马腿上刺着的蒺藜和马尾、马身上的牤虫尸体。
这一切做完了之后,驿站的管家就叫他去吃饭。想必公子已经用过了午饭,歇息去了。
中午太阳过了之后,羡尘又去公子的房间请公子启程。郝掌柜的驿站是专门为从祐京来的贵人设计的,从镇子里到边塞或者是几个临近的大城都是恰好早晨出发,中午时候到达一个驿站,用餐休息之后出发,下午傍晚时候就到了另外一个驿站了。
就这样,羡尘驾着车,载着公子一路向永胜关去。
寻涯公子将自己心中的一箩筐问题倾倒干净之后,却出奇地沉默下来,一路上就只是掀开了车厢的帘子往远处的山峰看去。羡尘觉得公子可能是没了话题,也就知趣地闭上了嘴。和他说话也就是在驿站的时候,早晨中午请安,公子我们出发吧。中午晚上请公子下车,公子我们到驿站了。
但是羡尘并不觉得烦闷,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这样反而让他觉得放松。静静地一个人听着时间流淌,是他最喜欢做的事情。
虽然这是羡尘第一次出门,去离家这么远的地方,可是却一点也不烦忧。虽然周围的荒草似乎无穷无尽,却万幸还有在地上碾压出来的车痕做导向,倒是不担心会迷路,而此时羡尘心里面想着的却是早早完工之后好拿着赏钱和姐姐大吃一顿。
驾车的时候,羡尘坐在车辕一边,两条腿垂到下边,他年纪小,腿也短,长长的白色车痕中间的野草草尖刚刚能碰到他的鞋底。他一边赶车,小腿一边来回荡悠踢踏,手中的缰绳也轻轻地来回摆动。看起来很随意,但是这却是羡尘的一个小小的游戏。马儿拉车时间久了就记住了车轮子的间距,用缰绳一带,马儿就能顺着绳子的方向斜着走几步,就能避开车轮子前面的石头和路上泥泞的水坑。这样不但车走的顺畅舒服,而且马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