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天,绯心带领着队伍仍然朝山脚下的山口前进。
树林中蕴藏着躁动的气氛,时常能碰到一两个落单的猎人,尾随着前面探路的人。不过看到绯心他们的大队之后就销声匿迹了。
已经是夺牌大典的最后两天,每个人的神经都绷紧了。就如同是一盘绵延日久的棋局一样,到了最后的收官阶段,没有人想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而那些混入山中的猎人们也都红着眼睛,想要在这最后的两天里面抓紧夺几块命牌,换些银锭。
可是除了这些猎人之外,却没有碰到一个军机院里面的人。前方的探子也报告没有见到任何队伍的踪影。
这种异常反常的情况让少年们的心弦都绷紧了,空气中隐藏着一种不安的情绪。
越寂静,接下来的风雨也就会越狂暴。
这天傍晚,绯心带着他的队伍来到了一处山坳,山坳两边都是陡坡,布满乱石,中间一条仅能让四五个人并排通过的小路。
正值日暮时分,夕阳还没有落下,将天边的云彩烧成一片醇红。
绯心定定地站在山坳的顶上看着眼前的景色,夕阳的光线照在山坳中的树林间,划出了一道道光线,如同从天而降的雨丝一样。
“看什么呢?”曲宁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的身边,也站在一侧看着眼前的景色。
“来到这山中,每天都在厮杀,没有想到山中的景色是这样的瑰丽。”绯心有感而发,望着天边的火烧云在翻滚着改变形状。
“嗯……我也喜欢看落日,但是我更喜欢以一个胜利者的心态来看落日余晖。”刚刚过去的那场胜利给了曲宁十足的信心,现在用踌躇满志四个字来形容他也不为过。
绯心淡然一笑,“人和人之间到底为什么要争斗呢?”
“你不是也来趟这趟浑水?”曲宁有些奇怪,如果绯心不是为了能进入九色龙旗,为什么还来山中。
“我有我不得不参加的理由,如果所有人都停止了争斗,那个理由也就不成为理由了。”
听着绯心绕口令一样的解释,曲宁耸了耸肩肩膀。一直以来这个家伙就很难让人理解,他也早就放弃了去理解绯心了。可是转念一想,为什么人和人要斗来斗去呢?曲宁也想不明白,只是知道从小到大,懦弱的人才不争斗。不争斗的人,最后只会变得更加凄惨。想到这里,曲宁回答了绯心的那个问题,“如果所有人都不争不斗想来也无妨,可是一旦一个人开始用武力用计谋用手段来满足自己的yù_wàng,那么其他的人就要受苦,也就不得不要斗起来。”
绯心点了点头,若有所思,“也许只是因为他们能争斗所以才会去争斗吧。”
他收回了远眺的眼神,拍拍曲宁的肩膀向下指了指山坳的中间说,“这个地方没准我们还会回来的。”
太阳以无可阻挡的姿势下沉,一直到沉没到西山之下,可是山中依旧无事。
很多人的心也都放了下来。只剩下了最后一天,想必那些队伍已经相互拼杀得没有了力气,或者是攒到了足够多的命牌,没有了出击的理由,亦或者是已经对自己失望了。不论如何,很多人都相信他们就会这样一路无事地走到山脚,顺利地加入九色龙旗队,成为皇家武者的一员。
他们的信心还来源于绯心,和他们队伍里面的人数。尽管参加夺牌大典的人有五万之众,可是他们三百人手中就有一万九千多命牌,就算是平均下来也已经达到了能进入九色龙旗队的数目。这样从他们这里算就有两万人已经下山了,碰到人数比他们还多的队伍的可能很小很小。
夜里按照绯心的吩咐,三十个人值夜,每班一个时辰。三十个人中,每个方向都安排了一个身手不错的人来作为班长。绯心和曲宁两个人则睡在树上,随时进行支援。
又过了一个虽然有些紧张但是没有任何事情发生的夜晚。
清晨,少年们都满心欢喜地收拾背包。今天傍晚,他们就要告别这阴冷潮湿的山林,回到军营干爽舒服的床上。而且,他们都会进入九色龙旗队,成为皇家武者的一员,日后发展不可限量。
日上三竿,可是清晨的薄雾还没有散去。少年们有说有笑,脚步轻快地朝山下走去,宛如一群刚刚从私塾下学的孩子。林间丝丝的薄雾根本没有影响他们的兴致,反而增加了谈料。
薄雾轻轻荡荡地,如同奶白色的绸缎缭绕在树林间。
绯心走在队伍的前面,集中全部的精神倾听林间的动静。握着刀柄的手青筋暴露,身子微微弓腰,快步在队伍前面带路。
在这个时候发动突袭简直是太容易了,雾气就是攻击者最好的武器,而从上一次来看,姚瑞宁显然非常喜欢使用这样的手段。况且今天是夺牌大典的最后一天,如果姚瑞宁想要报那天的一箭之仇,就只能选择在今天。
汲圆和曲宁走在绯心的两侧,两个人也都神色紧张,快步走着的时候,两手都不离开自己的武器。
突然,绯心站住了。
后面的三百多人也都一同站住了。
一个人从薄雾中走出来。
“我们又见面了。”姚瑞宁说。
“你果然还是来了。”绯心平淡地说,丝毫没有惊奇之色。看到姚瑞宁他就知道,自己派出去的二十来个探路的人应该都遭了毒手,而且自己也落入了姚瑞宁的包围之中。这次应该没有上次那么容易了。姚瑞宁是有备而来,一定会做足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