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这到底是不是一对呢……”陈有雪睁大了水汪汪的眼睛观察着两只从街角沙坑里被揪了出来无辜地牯牛,过了一会才点了点头将它们丢进了小袋子里,“嗯没错!三十九、四十!抓够了!
嗯,这下大夫说的药引子就齐了!陈有雪站起身来,朴素的黑色裤裙上东一块西一块惹满了灰尘,可她却似乎并未在意,只是将袋子口紧了紧,便小步往家的方向跑去。
“小楼,我回来啦!这是龙游路李大夫开的药,这次一定能让你好起来!”
“没用的……”半坐在床上的陈五楼缓缓睁开了眼睛,将不知何时滑落一旁的小书摸起,“这种东西根本没用啦……”
“弟弟!”女孩板起脸摆出姐姐的威严,“大夫说过了,你这是湿浊蒙蔽心脾两虚,清阳不升浊阴不降,心神混浊不能自主,所以才常常昏厥嗜睡。李大夫这方药滋脾强心,药引子的地牯牛更是软坚通窍,消块通结……只要你好好吃药,一定就会好的!”
“……我年轻时候曾听人说过,‘中医不过是有意或者无意的骗子’,当时还颇不以为然,现在想来——等等,我为什么说中医?年轻?我又怎么会说年轻?”
陈五楼按住头,感觉大脑一阵阵眩晕,几乎又要昏睡过去。陈有雪心疼地抱住他的头轻轻抚摸着:“好了好了别胡思乱想了,你就是想太多才会这样的,乖……好点没?喝点水起来走一走吧?久思伤神久卧伤气,不要多想,慢慢调养会好起来的……”
陈五楼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放弃般地松开了身子,“我知道了……姐姐。”
来到小镇之后已经过了五年,陈尚德被调配到了附近的初级学校做老师,教授神道的基础知识,照顾着两个孩子一天天长大。
陈有雪对乡下的环境似乎适应得很好,已经渐渐出落成了勉强算得上少女的亭亭容姿。可陈五楼在离开天庭之后,却不知是水土不服还是别的原因,从某一天晕倒开始,就时常在上课、走路甚至玩耍时忽然失去意识,大夫都说是神思过重伤了魂魄,可药吃来吃去,还是没有什么好转。
“姐姐你不用扶,我又不是弱不禁风的秧子,不犯病的时候好着呢。”
“还说这话!上次你走着走着忽然就往前摔了下去,可吓坏我了!好好抓着我的手,听到没有?药不想吃先放着吧,我们出去走一走。”
女孩牵着陈五楼的手往外走去:“最近我发现了很多好玩的东西哦,像地牯牛会在沙里钻出个很漂亮的小漩涡,方翅公看着挺大只叫声却没有小蛐蛐大,还有青壳螂居然有超漂亮的翅膀……”
“你到底都抓了多少乱七八糟的药引子?那帮大夫跟有翅亚纲多大仇?姐姐你不要再乱跑了,听说最近前线吃了不少亏,我能感觉到这里的法网明显比原来动荡了不少,我怕——话说姐姐,能不能把手放开?”
“?怎么了?”女孩不解地问,“和姐姐牵手有什么问题吗?”
“牵手是没问题,这个十指相扣的牵法是怎么回事?”
“这样握得紧啊。”
“……”
自暴自弃的陈五楼任由女孩握着自己的手,哼着轻快的小调甩来甩去。
今天的天气很不错,天空平整得像熨过一样,染着名为少女歌声的印花无限地延展开去,让人的心情不由得清爽明快起来。
“怎么样,果然出来走走感觉好多了吧?”
“本来我就没什么事,你们太小题大做了……明天我能去上课了吧?我对黄老师的课还是很有兴趣的。”
“这个得等爸爸回来再——咦,爸爸!”
女孩踮起了脚尖挥了挥手,远处正朝这边走来的陈尚德似乎微微笑了一下加快了步伐,几下便走到了两个孩子身边:“出来玩?走,回家。今天赵支书来给楼儿治病了,楼儿,你明天就能正常上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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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五楼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
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体验法网动用神道之力的过程。神道集众之力号称无所不能,移山开路耕田造物治病救人,几乎没有做不到的——只要有足够的神道之力的话。
没错,神道之力也并非万能,说到底,这部分力量始终还是有限的。与仙道作战需要,建设城镇需要,开垦田地需要——在满足了公共需求之后,所剩的神道之力自然不可能满足所有人的愿望,你要我要他要,那到底给谁?
——当然,原则上来说是按需分配,将神道之力赋予最需要帮助的人,可这个‘最需要’到底怎么判断嘛……
支书,就是这部分权能在最基层的分配者。他们是神道意志最底端的延伸,是连接万民与神道的纽带,是用这部分权能造福群众之人——按理来说是如此。
“咳,老陈啊,爱睡觉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小孩子嘛,是不是?多照顾照顾也就好了,现在仙道贼子虎视眈眈,每一分力量都得用到钢刃上啊。”有些微胖的支书喝了一口茶,叹着气说道。
“是是是。”陈尚德陪了个笑:“赵支书,我家里两个孩子需要照顾,确实有点分身乏力啊……按我们之前说的,这次升职称我就不参与了,让更有活力和干劲的年轻人上吧。”
“唔,你家里确实有困难,组织会考虑的,不管怎么样,你们都是优秀的骨干教师,回头我那侄子工作里有啥要帮忙的地方,还得老陈你担待担待啊。”
“一定一定。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