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全程的夏毅凡觉得自己要窒息而亡。
短短不到五分钟,季爷由开始的不耐烦到无语再到无奈再到……调情?
最后那句话什么意思?出来个翻译给我翻译翻译!
撒娇?!!!
快来一个人救救我啊啊啊啊啊啊!我是不是出现幻听了啊啊啊啊啊啊!
季爷你再这样下去我就去给救援队打求救电话了啊喂!我闻到了恋爱的酸臭味和被雷劈中的焦糊味!这里有险情!
夏毅凡可着劲儿地无声呐喊,脖子上的青筋暴突,跟头倔驴似的,双眼瞪得滴溜溜的圆,死盯着季随的下一步动作。
此时此刻内心正在万马奔腾的不止夏毅凡一个人,倪莱紧抿着唇,生怕小心脏会从嘴里蹦跶出来。
搞不懂这个人的套路。
他什么意思?哄哄他?
在页沙岛,难道“哄哄”还有别的意思?当地方言?
来个人给我翻译翻译??
倪莱转身看向旁边的夏毅凡,夏毅凡脸上每个毛细血孔都在叫嚣控诉——我他妈还想让你给我翻译翻译呢!
没在夏毅凡身上找到有价值的翻译,倪莱转过脸,重新去看季随,不确定地问:“哪个‘哄’?口共哄……吗?”
季随似笑非笑:“就是你以为的那个哄。”
“……!!!”
倪莱脑子里的小人像陀螺一样转圈,把脑浆搅成了一团浆糊。我以为的哄?我以为的哄可是那个哄!
章小怜刚刚接触心理学时,曾煞有介事地用理论知识解释过“男人是如何一步步把女人哄骗到床上去的”这一伟大的课题。
啊啊啊啊为什么在这种时候会想起这种乌七八糟的东西!
章小怜还说,男人最喜欢挥霍女人的崇拜。
崇拜?!
倪莱双眼猛地一亮:“我觉得有你在,我是安全的。”
季随等半天,就等来这么句话,仔细品品,是让我去保护你?≈我去哄你?
操。
季随一团气堵在胸口。
“因为你是岛主的候选人。”倪莱抿了下唇,极其不要脸地说,“下次选举,我投你一票。”
胸口的那团气“嘭——”跟小时候吃的大大泡泡糖一样,能被吹出七种颜色,吹出来的泡泡又甜又大。
季随没绷住,笑了。
*
上午训练间隙,几个队员打赌玩游戏,在没有氧气装备的情况下,看谁能在水底待最久。
两轮下来,只剩下毛线和汪醒人。最后一轮时,他们把季随推下水。
季随坐在水底想这几天发生的事,有关倪莱的事。他怎么就答应她了,怎么他妈的就答应了!
烦。
吹你大爷的大大泡泡糖。
季随率先从水里钻出来,岸上的几个队员个个一脸懵逼:“季队,什么情况?”
“水里有毒。”季随四仰八叉仰躺在地上。
“恐怕不是水里有毒吧。”煤球嘿嘿笑着,意有所指,“季队,你昨儿一整夜都没回来。你家里,咳咳,我可是听说,9号院的房子出租了,租给了一个美女。”
毛线从水里冒出来:“季队,你昨夜没回来?!”
“老子在小酒馆凑合了一夜。”季随抬手一指他俩,“再吵吵我把你真捅成蜂窝煤。还有你,我把你拆了织件毛衣。”
*
夏毅凡问倪莱经历了昨晚的事情后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仅仅是为了画画?倪莱没回答,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想要留下来。
倪莱昨夜又做了一连串的噩梦:王辉的鬼魂附在拐杖上追着她打,被认识的人追着打骂,被不认识的追着打骂……关键时刻,她跳上一辆单车或是电动车后座上逃离,勾着脖子努力想要看清骑车人的脸,看到耳朵、脖子、下颚线,马上就要看到侧脸时,她脖子伸太长失去重心,突然从车后座上摔了下来。
她当时彻底从噩梦中醒来,发现自己滚下了床。
倪莱回忆着这个梦,爬起来连夜画了幅画。一个男孩骑着单车载着一个女孩,只是两个人都没有脸。
夏毅凡敲门叫她收拾行李离岛的时候,她正拿着画笔构想男孩脸的样子。
“季爷说让我今早送你走。”夏毅凡开口。
季爷。
昨晚骑着小电驴送她回来的季爷。
倪莱盯着这幅画上的男孩,如果这张脸是他的样子,会是怎样?
也就是一瞬间的念头,想要看一眼他的脸。
但是要怎样跟夏毅凡说?总不能直接说我临走前想要看一眼季爷……吧?
于是倪莱把画笔放下,说:“我不想走了。”
果然,夏毅凡说:“这个我做不了主。”
夏毅凡把她带到小酒馆,见到季随的时候,说不清为什么,倪莱由‘想看他一眼’骤变裂变质变成‘想多看他几眼’。
她不是不害怕七哥那帮地痞流氓,只是那时把他们这些人统统忘记了,只看得见眼前这个人。
清晨的阳光照在小酒馆吊顶上的琉璃灯罩,折射出七彩光,笼在季随身上。
他驮着一背阳光,转脸看她。
那一刻,倪莱后来一直在回味。
你眼里有四季,而我眼里只有你。
稀里糊涂,她留了下来。稀里糊涂,他答应了她留下来。
好多事情都找不到缘由,譬如她要留下来,譬如他答应“保护”她,譬如那段日子里,曾经有不少路人甲帮助过她,但是她却只对其中一个人心存执念。
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所以她一直不去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