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姑娘不懂玉,见卿世勋爱不释手,想必不错。从始至终,卿世勋也没有问过她的意见。当真是父母之命。嫁人的事她从未想过,而且大闹钱家的事,卿府摆平了细枝末节,卿世勋不可能不知道她尴尬的处境。更何况钱家独子钱文远在她。原来,钱家始乱终弃攀上的人家,就是卿家!
“父亲。”九姑娘唤了一声,抬起头来看卿世勋,“钱公子名声你可知道?”
“钱家是清白人家无疑,你嫁过去,他们家算高攀,自然会对你好。至于钱文远,只要你悉心调教,也不是坏孩子。”
九姑娘勾唇,谢过卿世勋,又听他嘱咐,多在家里呆着,少出门,这个月有好日子便给自己行及笄礼。
回到院里。
渐渐的流言便平了,宝珠经过那件事以后独自搬去了棠黎轩。
转眼到了七月,处暑刚过,府里便传出霍相要在卿家选儿媳的事。
这事传来,卿府便炸开了锅。待字闺中的那两位更是拿出体己做了几套时兴的衣裳,打了两套全新的首饰。
九姑娘还是不亦乐乎地守着自己的药炉子,成天熬点膏药给谷姨她们,要不然就给厨房熬点烫伤药。
眼看着八月将近,卿世勋似乎忘了及笄礼的事,请了几个人过来给九姑娘做嫁妆。院子里便拥挤起来。
那做嫁妆的都是从城里现找的巧妇,做起活儿来干净利落,当然,嘴也快。
洛水每日陪着九姑娘,就被其中一个妇人瞄上,问长问短。
洛水开始还应敷两句,时间长了,便没事在院里武一会儿剑。那妇人们看了,便不敢再与她套近乎了。
此时,秦淮河以北的宁州城中,一户门庭紧闭的大院里飞进一只鸟。
常林解下鸟腿上的卷筒,送给奋笔疾书的那位。
他已褪去布衣,一身暗紫色织锦缎长袍,束一条穿云绣大带,腰间垂下银鱼袋,刀削剑刻的容颜冷若冰霜。
他信手接过信件,扫了一眼,悚然立了起来。露出脚下踏着的宫靴。
“主子,要不要备车?”
成墨云冷哼一声,手掌捏握成拳,“不必。”
常林忧心,关上南窗,“霍相这一出手,势在必得啊!年前恩科舞弊案上霍相栽了跟头,这次定不会善罢甘休。”
成墨云凌厉的凤目瞥一眼手中密信,薄唇微启,“不必多言,尽快安排好贡院的事。备马北上。”
常林应下退出门去。
暮色微垂时分,两匹马从宁州北门出城。与此同时,一辆马车自西城门而入,直奔最大的酒楼。
苏城
九姑娘自被禁足之后,荒鸿送来不少可心的料子,让织娘们给她做几件新衣裳,其中自然少不了洛水那一份。
这日,天气晴好,洛水一大早便拉着九姑娘去园子里逛。只因这些日子院里做嫁妆的织娘们熟悉了,聊天便不避讳了,想起什么说什么。
说什么张家呀,李家呀,钱家呀,胡家呀,还有苏城里大大小小的事,就没有她们不知道的。自然少不了各家长短唠一唠,相熟之后便会套九姑娘的话。
也难怪。卿家向来只有八个孩子,突然多出一个,人们不免枉自揣测。更有甚者杜撰九姑娘的母系家世。一大早,那织娘便问起九姑娘的娘亲是哪里人士。说话的那眼神,倒像是知道答案故意考九姑娘一般。
洛水急了,“谨守本分做自己就是了。问我家小姐这些作甚。知道了也是你们高攀不起的门第。”
九姑娘并未觉得有何不能启齿的,洛水却很是介怀。
那织娘们听洛水这么说,只觉得她狗仗主人势,更何况在她们看来,九姑娘不过是野种一个,何惧之有?满脸的不满意。
洛水气闷,看着又碍眼,拉了九姑娘便往花园去透气。
就说福不双降祸不单行吧。还没走到花园,那里的议论声已传入耳中。
九姑娘听惯了院里人尖酸刻薄的语调和毫无新意的说辞。便不打算再去花园了。
洛水在院里这段时间已憋了一肚子火气,奈何九姑娘一直隐藏锋芒,自己也不好发作。
二人转身往回走,去路却被人挡住。不是别人,正是没得到教训的玉莲。
“呦,这不是九小姐吗?”玉莲越发尖酸的样子就在眼前。
“啪!”
洛水一扬巴掌,冷声呵斥,“你是什么身份?敢在小姐面前高声。”
“你是谁?敢打我!”玉莲如狼一般抬起细长的胳膊就要挠洛水。
“啪!”
洛水站定不动,这一巴掌打的玉莲有些懵,“小小丫鬟敢在小姐面前动手。”
“呦,好大的派头,我当是谁,没想到撒野的也是个丫鬟。”卿云漪他们听到这边吵闹,便过来看热闹,没成想是玉莲在挨打,当即便不高兴了,指使跟着她的两个丫鬟,“你俩,去给我把那刁奴拉住,我到要看看,她是几两厚的脸皮。”
“慢。”九姑娘缓缓开口,洛水一扭身子滑到她身后。
“呦,你这贱人今日又来凑热闹?父亲已将你许给钱家,不日你就是下九流家的媳妇儿,任凭你再蹦哒也是秋后的蚂蚱了。”卿云漪说话向来刻薄,这话说的到在理。
九姑娘莞尔,凌厉的眸子在两个姐姐面上一扫而过,“我只想知道自己顶了哪个的包嫁给钱家。这婚事怕是我没进府前就有了的,不知二姐和六姐谁看上了那下九流的人家。现在又想高攀了。”
闻及此话,卿云漪的脸色变了又变,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