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顾连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面圣，他有些疑惑。外界都道摄政王独权，凌帝终日只知饮酒作乐，求仙问道。可眼前这位四十有余的中年男人周身不但没有萎靡的气息，反倒是目光如鹰，处处透着清明。
顾清和顾连此时正恭敬的站在殿内等候凌帝发话。
顾清早就来了，在偏殿等顾连的时候和凌帝下了几盘棋，聊了些闲话。顾连虽是乔暄领着来的，可他却意外的回避了。
“喻光国使臣一事你怎么看？”凌帝坐在未央宫宣室殿内，看向顾清。
“喻光国使臣遇害定是第三方所为，为的挑起两国战事。”顾清揣摩着凌帝的心思，直觉告诉他凌帝并不仅仅是为了这件事。
“恩。”凌帝低沉应了一声，没有多言。
宣室殿殿门敞开，天色有些泛黄，偶尔传来两声呼啸的风声，气氛十分压抑。
“回了皇城可还习惯？”过了片刻，他突然对着顾连发问。
顾连思索着上前一步，恭敬屈身道，“皇城比白云山方便许多，臣是习惯的。”
“那就好。”凌帝点头，“此次宣二位来还有一事。”
二人正色，这是要进入正题了。
“钰儿和顾姑娘的婚事一改再改，是时候敲定个日子了。早些嫁来也好早早堵住那些长舌之人的嘴。”凌帝单刀直入提起婚事。“晋王府也修葺的差不多了，婚宴就设在晋王府吧。”
这桩心事终于尘埃落定，顾清自是欣喜，连忙应到，“臣谨遵圣人安排。”
一旁的顾连心一沉，面色泛白没有发话。
“此事当早，我看中秋后就不错，具体日子便交由皇后定夺吧。王妃早逝，皇后是顾姑娘的姨母，应当出一份力。”
“谢陛下。”顾清看了看顾连，怕他听见顾遥成亲之事耐不住性子。好在见他并无异色后暗自松了口气。
“钰儿自小便最得朕心。只是儿子大了，好事坏事都只愿藏在心里。”凌帝语气慈爱，眼里却透着些别的东西，“他身体一直不好，希望顾姑娘过去了可以对钰儿多加照顾，最好是能将他的事定期告知一二，以宽朕心。”
顾清顾连皆一惊，这哪里是关心他，分明是让顾遥去监视他啊？乔钰不是凌帝最宠爱的儿子吗？为何防他至斯？
“陛下，臣妹看着机灵，其实实在是愚钝，恐会误事。”顾连理了理思绪，先一步回话。
“顾世子，朕相信姑娘可以胜任。更何况朕会安排帮手，实在无需忧心。”
凌帝见二人久久没有答话，挑眉压低声音问道，“怎么？”
顾清知道凌帝不悦，连忙回道，“臣明白。”
“明日朕会派人去取顾姑娘的庚帖。”凌帝满意的笑了笑，“并且特许顾姑娘近日里自由出入凌宫，毕竟嫁了人后和皇后就不好见了。”
“谢陛下。”
“退下吧。”凌帝挥挥手，眼里波光琉璃，不知又在算计着些什么。
......
顾遥在书房里听到顾王的转述后有些接受不了，合着皇帝是叫她去当女间谍的呀？
顾王一脸痛色，“遥儿，都是为父不好，想着让你避开这些争斗，可是没想到还是算漏了。”
顾遥虽心里难受，却不想叫顾王担心，故作淡定道，“没事的，天大地大皇帝最大，他叫我干嘛我就干嘛就是了。”
“没有拒绝的余地了吗？”顾连问。
“前朝太子未立之时，我与淮阴王交好，这事一直是凌帝心头的疙瘩。如今若是不应的话，他必定会不计一切后果对顾府下手。”
“没事的，哥哥，父亲，反正我和晋王只是交易婚姻，根本不可能打探到什么，时日久了凌帝也就放弃了。”
顾王叹气，“哪里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我只是担心，你学什么都是半吊子，做了凌帝的眼线，没有三皇子做靠山，也不知以后能不能全身而退。”
哎，顾遥心里也暗暗叹了口气。前十年活的顺遂自在，怎么现在就多了这么写麻烦呢？想到要背叛那个雍容闲雅的人，心里怎么就这么不是滋味呢？
出了书房，顾连送顾遥回了闲芳院。他站在院门口定定的看着顾遥的背影，语言不发扭头走了。
自古红颜皆命薄啊，顾遥哀声叹气。
……
若是皇帝想要做什么，底下的人自然是效率极高的。
短短不到五日的功夫，庚帖换了，八字排好了，连聘礼也下了。
顾遥正站在前厅对着一堆装着聘礼的大箱子，秦晚秋在帮她清点礼单。
“第五箱，黄金一百两。”
顾遥咋舌，乔钰真不是一般的有钱。目前来看，这大约九十多个箱子里至少前五个都是黄金，有五百两了吧？
“第十二箱，碧玺花卉簪一对，金玉玛瑙钗一对，翡翠.....”
落春在旁边和落竹咬耳朵，“晋王殿下是真的喜欢小姐呢，这聘礼约莫着超出了规格十倍有余。”
“我们小姐聪明漂亮，晋王殿下喜欢也不稀奇。”在落竹心里，自家小姐什么都是最好的。
“是......”落春应的勉强。
这一院子耀眼的金银珠宝，顾遥觉得有些像在做梦，她这是要嫁给富n代了吗？如果没有凌帝的密旨的话，在富裕的晋王府当一辈子的米虫，想想也是十分惬意的，只可惜......
顾连见顾遥对着这些箱子流口水的模样，觉得有趣，“这就看傻了眼了？父亲为你准备的嫁妆也不输于晋王府的聘礼。”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