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阳再次醒来已经是两天后的夜晚,他睁开眼,发现有个人站在床旁。
看身形,不是黄立峰,而组织成员都在度假,也不会是。江阳警惕,绷紧身体的时候胸口传来剧痛。
“别动。”那个人的声音像安装了变声器,而且是生锈的变声器。
“什么人?”江阳问。
“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在面对死亡。”
“死亡?”江阳把脖子伸起来,“你在说你自己?”
“没错。”
他带着帽子,背站得笔直,江阳可想不起来到底在哪见过。“我们有仇吗?”
“当然。”
“什么?”
“因为你的自私而死掉的灵魂,现在站在这里,向你索命。”
“别装神弄鬼。”
“你怕吗?”
江阳挣扎起身,脚一沾地,那个人快步走到窗户面前,拉开窗帘,跳了下去。这是二十一楼。
“嗒!”江阳开灯,病房内只有窗帘在晃动。
因为自私而死掉的灵魂?
江阳坐在床沿咀嚼这句话,因为他而丢失的性命十分抱歉。
温倩……江阳非常头痛,这到底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病房门锁忽然转动,江阳做好战斗准备,却是黄立峰探个头进来,“醒了?”
“嗯。”
“睡了两天,你感觉怎么样?”黄立峰走进去合上门。
江阳感觉得到,黄立峰有什么事情要说,在做铺垫。“黄老,你有什么事情直说。”
黄立峰手撑在膝盖上,“温倩,打伤两个白鸽逃跑了。”
还是逃跑的,怪不得在墓园见得到她。打人?她甚至杀了梁德。“我知道了。”
“江阳啊,”黄立峰用商量的口气道,“这个孩子你也知道,已经是btc了。照这么放任下去,指不定成什么样子。黑猫的规矩不会害她,你要是心软可以交给其他人去办。”
“我自己来。”江阳回应。
江阳的爽快让黄立峰立马感觉到不对劲,“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江阳否认,“你说得没有错,是该好好管管她。”
沉默了一阵,江阳又开口,“这么晚了,你来找我还有其他事吗?”
“噢,”黄立峰拍拍膝盖,“我估摸着你差不多醒,我就过来了。还是上次在医院跟踪我的那伙人,他们和上头接上,我跟过去,你猜怎么着?”
“怎么?”
“他们在慈善会上接的头!”黄立峰道,“我愣是被堵门口,进不去啊。”
“什么慈善会?”江阳皱眉,慈善这个词在多起案件中频发,果然有见不得人的勾当。
“叫什么幼家,主题关注流浪儿童。”
在黄立峰准备出院的时候,跟踪黄立峰的人就撤了。黄立峰反跟踪,在两天后,他们去了慈善会。
是一个地下慈善拍卖会,一开始是个酒会,黄立峰混了进去。但是慈善会真正开始却是在负一楼进行,并且需要身份提供。只能作罢。
“那笔记本呢?”江阳问。
黄立峰立马出口,“你是说拍卖商品中会有笔记本?”
“很有可能不是吗?”江阳反问,联系到杜伯瑞口中所说的生物阴谋,“甚至不止生物泄露始末这么简单。”
“你是说……”黄立峰的想法成形,“有人在操控着这个城市成为变异城市?”
窗外乌云未散,太阳未起,月牙未落。阴沉沉的一切把城市包裹在黑暗中,任由罪恶滋生,和乌云滚在一起。
“变天了。”
一道惊雷,雨适时地打下来。潮湿和阴暗,往往是最佳拍档。
名望的滋味如此甘美,所以我们热爱自己接触到的与它有关的一切——甚至死亡.
——帕斯卡
街头拥抱的两个人,拥抱过后只剩一个人。他的怀空了,美丽的姑娘留下一句对不起,然后奔向豪车与影视。
夜晚,他提着酒撒泼,被人拳脚相向扔出店门,睡在垃圾桶旁。他捂着伤,浑身都疼。
因为疼痛,所以坚信他自己还活着。他活着,却像死了。
眼泪和污水分不开,他抱住自己,真冷啊。
“恨吗?”
有人问他。
他内心挣扎着,美丽的姑娘所想要拥有的一切,他都没有,甚至最初的美丽。他应该恨吗?
“痛苦吗?”
那人又问。
“痛。”他说。
“渴望解脱吗?”
他放开自己,“你是谁?”
“帮你的人。”那人举着一杯东西,“喝下它,仇恨和痛苦,同等消受。”
他接过来,闻到一醉解千愁,却没发现那是黑色的液体。他仰头喝下,又一头栽倒垃圾桶。
那人笑着,满意地离开,消失在半轮月光下。
他醒来时,风来了,雨也来了。
“该做了断。”他对自己说。
于是踏上某一条熟悉的公路,走到一个熟悉的地点。那床上交缠着两个熟悉的人,身体与身体的距离是讨厌的负数。切掉那个负数,他讨厌看见他们在一起。
他手中无刀,眼角有血,在雨夜离去,路行前方。
下半夜疯魔的雨水,是上半夜睡醒的酒。下半夜动听的哀嚎,是上半夜狂欢的罪孽。
“怎么样?享受这种快感吗?”那人又出现了。
“我……”他颤抖地舔着唇上的血腥味,“我杀了人……我杀了人……”
“不不不,你只是杀了两只合你口味的动物。”
他抱头,血夹杂雨水在全身扭曲着,畅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