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不死的,他一辈子都没有过自己的名字,却被江湖人尊称为不死的“活化石”,更因“老而不死是为贼”这句话而被弘义堂的众兄弟们尊以一声“贼叔”,老不死的一生为洪门而战,也许他这一生并没有白老爷子那般一波三折,更没有白老爷子肩上至死恢复白门声威的重担,但依旧惊心动魄堪称传奇。与白老爷子相同的是,老不死的同样拥有忠义无双的胆识以及勇冠三军的身手,但两人更相同的是同样都已是廉颇老矣、风烛残年,时代的巨轮在转动,一段传奇的落寞、一个英雄的归宿,到底应该是为信念而拼搏-战死沙场?还是为生计而退隐-了度残生?他选择前者,并最终以一把砍刀在人生之末铸就的一段新的传奇中,为自己的精彩人生划伤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彪哥说,这两个“老东西”虽然做了一辈子对手,但最终却是为了对方而死的。
贼叔年事已高气力不够,险些被偷袭时白老爷子挺身而出为他挡下一刀,然而那一刀却要了白老爷子的命,贼叔气愤之下大开杀戒,却只为了捡起白老爷子的傍身器、手中那串被鲜血染红的“烛龙尺”,反倒是遭到了狐帮打手的偷袭,被铁棍正中天灵盖而亡。
而贼叔临走之前,颤抖着将那串烛龙尺交到了身旁的彪哥手里,最终只跟彪哥说了一句话:
“总堂之内、聚义厅前,永世供奉。”
结束了,都结束了。
这一切结束之后,我没有尽快离开,而是在白鸢、天寿和小天爷的强留下又继续留在了弘义堂里两个多月,天寿说,现在弘义堂正处于多难之秋,三大堂口一战之后弘义堂所残留的势力虽然是三个堂口中最大的,但也元气大伤,这种时候,即便其他两个堂口不会来再找麻烦,也总会有一些类似当年黄金街“双刀傻彪”一样的人物会想来趁机踩弘义一脚,毕竟只要有江湖的地方,永远都有纷争,长江后浪推前浪,总有数之不尽的新人想要将前辈们拍死在沙滩上,所以可能会有很多人来趁机打弘义堂的主意。
而这种危急关头如果我离开了,就未免有点儿太不够意思了。
天寿还说,之所以让我留下,其实也是一个绝好的机会,让我在这边好好学习一下堂口的管理,以及在江湖上为人处事的方法,于是,我留下了。
不过那两个多月的时间里,我却一直没能从那场激战的阴影中恢复过来,准确的说,这整个城市都没有得以恢复元气,虽然街还是那条街,店还是那家店,但这与之前变化不大的城市,却似乎还没有习惯没有沈先生、白老爷子、贼叔和浩宇这些老面孔的出现,因此显得格外寂寥……
我们离开的那天,距离五嫂原定四大势力拳赛的日子仅剩下了最后的一个星期,我,也该回家了。
这里留下了我太多的眼泪,也让我成长了太多,但终究不是我的家,回想起那一张张兄弟傻兮兮又哭又笑的丑脸来,我想,他们一定也早就对我的归来而翘首以待了吧?
那天,白鸢没有亲自送我们,一是堂口才刚刚重建,毕竟事务格外的繁忙,再者天寿告诉我,那个小丫头终究还是太年轻,没等我们走呢,自己已经躲在房间里哭得不行了,所以不好意思红肿着眼来为我们送行。
我问天寿,我们什么时候还能见面?
天寿笑了,说:“你着什么急?别以为弘义堂差点儿散架子就怂了,一个星期之后的那场拳赛,我们弘义堂照去不误,北方的那片土,我们这次还说什么都要踩一脚了!”
他冷笑了两下,眼圈却不由自主地红肿了起来,又低头笑着说:“川子,你可别以为我们弘义除了浩宇之外就拉不出能打的来了,别忘了,弘义堂可不是单单一个沈先生、一个贼叔或者一个沈浩宇撑起来的,撑着堂口的,是我们这一票肝胆相照、生死相从的兄弟,只要有一个人在,我们弘义堂就倒不了……”
是啊,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弘义堂的大旗就会一直傲立不倒,这是我亲眼见识到的。
而令我没有想到的是,来时是可可、霍爷、杰总我们四个,但走的时候却又多添了两个人。
许小星的伤已经好了,她说,自己手底下那点人已经都被天寿给骗到手底下去了,说什么都是南城兄弟应该互相帮助,弘义堂要重建,得招兵买马,而她一个小妮子没地方去,孤儿出身又什么亲人了,所以想跟着我一起走,给我们蓝灯会的兄弟传授传授三只手的功夫。
对于她的到来,我当然一千一万个愿意,倒是许小星有点儿顾虑,说什么怕跟我过去之后,可可会吃醋,当时听到这话的可可笑得差点儿把后槽牙都露出了,只说了一句话:“放心吧小丫头,你该大的地方没我大、该小的地方没我小,也就手上活儿比我好点儿有限,你凭什么跟我抢男人啊?”
而令我最最没想到的是另一个人竟然也打算跟我离开,是彪哥,他说,这座城市给他留下了太多难舍的回忆,但这些回忆却让他太痛苦了,例如可可姐姐的死、例如沈先生的多年错爱却至死没能得到他的回报,以及黄金街那场令他抱憾终生的血战,所以他想换个地方透口气,所以,他想跟我去看看我那个即将接手的“小不伶仃”的蓝灯会是什么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