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处。
东耀皇宫,明月宫内。
天还未大亮时,内室的床榻上,本是沉沉睡着的玉景风突然睁开双眼,猛地坐了起来,白皙的额头此时布满了一层薄汗,如诗画般的俊脸也苍白无色,一双淡雅的黑眸颤动着,里面有少许的湿润,有些紊乱的呼吸,让他胸膛不断起伏着。
他坐在床上,眸中的神色不断变化,微白的唇紧紧抿着,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对着门外轻喊了一声:“青灵!”
门外的人似乎早就听到里面的动静,立即应声推门,一个书童打扮的少年快步走了进来,见玉景风脸色不对,秀气的眉头一皱,问道:“主子,您做梦了?”
玉景风淡淡地点了点头,薄唇亲启,那平日暖如春风的声音有些艰涩:“你可记得,上次是什么时候?”
青灵走到桌前倒了杯茶,递给玉景风,听他此问,点头说道:“主子您不常梦魇,但每次都会半夜惊醒,之后便再也睡不着,所以小的都记忆深刻。上一次应该是两年前,您十八岁生辰的那晚。”
玉景风点了下头,端着茶杯却并没有喝,只是低头看着杯中的茶水,似乎能从里面看到些许什么,片刻又轻声问:“那你可还记得总共几次?可都还记得时间?”
青灵不明白主子为何要问这个,但还是偏头想了想,答道:“若是小的没记错的话,小的七岁开始伺候主子,到如今已过了八年,算上今日这次,主子恶梦了四次。第一次是八年前,那时候小的刚伺候主子,头一天主子就梦魇了,所以记得很清楚。第二次好像是主子风寒的时候,不知是五年前还是六年前。第三次是就是两年前了,最后就是今日。”
玉景风再次点头,唇角勾起一丝浅淡的弧度,盯着杯中的茶水,茶水清澈,水波微荡,他语声依旧轻而浅淡:“你记得四次,我却记得有无数次了。”
青灵闻言,脸上露出惊讶,无数次?他怎么不知道?
玉景风没有看青灵,白玉般的手指轻拖着手中茶杯,接着说道:“这八年只有四次,但我从四岁开始便时常梦魇,一直到七岁为止。之后便如你所说,偶尔才会有一次。如今想起来,怕是有上千次之多!”
青灵微愣,他从来没有听主子说过以前的事,上千次梦魇,那是何等折磨?更何况那时主子还是个孩子!他看了看自家主子的神色,大着胆子问了一句:“那主子做的都是很恐怖的恶梦?”
玉景风没立即应答,似乎是在回忆那些梦境,片刻后突然笑了,那笑颜如如初雪融化,清雅纯净,他摇了摇头:“也不尽然,有好有坏。”
青灵点了点头,松了口气,心道还好,若都是恶梦,谁受得了。遂宽慰道:“既然主子的梦并非都是坏的,那主子何不只记着好的?将不好的全忘掉就行了,反正主子如今也不会时常做梦。”
玉景风却摇了摇头,脸上的笑意收起,忽然染上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薄唇微抿,那本就轻浅的声线更是轻了一分:“不能忘,也不敢忘,如何能忘!”
青灵皱眉,完全不明白主子是什么意思,不过是梦罢了,不能忘还能说得过去,毕竟记忆深刻的东西想要忘却的确不容易。但不敢忘、如何能忘是何意?抬眸看向自家主子,见他没有解释的意思,他也不敢再多嘴发问。
接下来,屋子里陷入沉默,玉景风端着的茶都冷了也没喝,目光没什么焦距地凝在一处,独自陷入自己的思绪中。青灵为他披了一件衣裳,静静地立在一旁,也不出声,每次主子梦魇后便是如此,他已经习惯了。
天明时分,一个黑影落在窗外,见房内燃着烛火,轻喊了一声:“主子!”
听到这个声音,玉景风回过神,看了眼窗外灰白的天色,眉眼微微一亮,立即问道:“可是有消息了?”
窗外的人沉默了一瞬,才恭敬答道:“没有,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
玉景风眉头微皱,眼中的光泽也随之淡去,视线收回,语声也淡泊了些:“那是有事发生?”
那人立即禀报来意:“回禀主子,两刻钟前,东耀煜王府大火,如今消息已经传进宫中,冷穆寒亲自前往煜王府察看情况。属下派人前去打探了一下,消息传回,说煜王府大火十分凶猛,所有房屋全部烧毁,且蔓延速度奇快,和前日紫云宫被烧相似。”
来人一口气将事情禀报完毕,玉景风听了,淡泊的神色露出少许惊讶:“你是说紫云宫被烧,和煜王府被烧,乃同一个人所为?”
“属下正是这么猜测!只是不知道背后之人到底是何意?”那人再次开口。
两次大火,一次烧了玄天宫少宫主的寝宫,另一次又烧了煜王府。若说是针对玄天宫,那为何还要烧煜王府?若是针对东耀,单烧煜王府就够了,又何必要惹玄天宫?也有可能是想挑拨离间玄天宫和东耀,所以在东耀皇宫烧了少宫主下榻的紫云宫,可若是如此,也不必烧煜王府啊?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背后之人与玄天宫和煜王都有仇,但这个可能性最小,谁会在三天内招惹两大强敌?
玉景风如画浅淡的眉头再次皱了皱,但随即便松开了,俊脸上那一丝惊疑也瞬间消失,被淡泊取代,温声道:“不管背后之人是何意,此事与我西岳无关。如今冷穆寒的登基大典已过,我们也差不多该走了,不要插手此事,远观即可,以免引火烧身。”
“是,属下明白!”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