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靖平最终还是耐不住娄奶奶的劝,半是矛盾半是纠结地去乡镇府报了名,心里既盼着自己被选上,又盼自己不被选上。
“哥,你放心,家里我肯定能操持好!”娄燕妮陪着娄靖平来报名,看到负责登记的干部,端端正正地把娄靖平的名字写在花名册上,心里就止不住地高兴。
少女声音清脆,吉普车里某人的耳朵微动,视线从帽檐下方,透过后视镜,下意识地便锁定在正说话的娄燕妮身上。
娄靖平心里特别不是滋味,要是他真选上了,以后家里家外的事都得靠妹妹操持了。
抬手摸了摸娄燕妮的头,“傻燕子,哥要是真选上了,津贴全给你寄回来,除了燕秋和竣林的学费,剩下的你自己攒着做嫁妆,等哥回来给你定门好婚事。”
说起婚事,娄燕妮并不害躁,她们乡下的姑娘嫁得早,都是十六七岁就嫁人生子,像她姐就是十六岁嫁到姐夫家,现在孩子都一岁多了。
不过她姐那时候和姐夫是自由恋爱,在学校里就处上的,怀了孩子不得不结婚。
她们爸爸就是为了多采石拿工分换钱,给大姐置办嫁妆,才会出的事故,可惜的是,爸爸出事紧接着妈妈改嫁,大姐一直就没有回来过。
娄燕妮知道大姐记挂着家里,可惜她嫁的人家不好,公婆管着,她根本不敢回家,再加上头胎生的是个闺女,就更加了。
想到这里娄燕妮摇了摇头,心里头一个就是把她姐夫那类的男人和家庭给否决了,以后她嫁人,头一个条件,就是要能让她顾着娘家这边,奶奶要赡养,至少也要把双胞胎供出来才行。
不过娄燕妮也明白,这个条件这时候来讲,挺苛刻的,但要是对方家庭不愿意,她也真没必要嫁过去,她就是自己挣工分,也能把弟弟妹妹供出来。
“哥,我不着急,怎么也得等嫂子过门才行。”娄燕妮笑,她家情况特殊,她肯定是要晚嫁的。
说起嫂子,娄靖平脸色微黯,其实娄父没有过世的时候,娄靖平已经说了一门亲的,不过因为家里出了变故,这门亲也渐渐淡了,也没说退不退的话,大家就默认是断了。
听说那姑娘年前嫁了人,现在已经怀了孩子,娄靖平有回去镇上遇到过她,她挺着大肚子,笑着很温柔,想必过得应该很幸福。
也是,娄家老老小小,全是拖累,他又是大哥,真要嫁过来,就要面对无止境的家里田间的劳动,底下还有三个弟妹要管,换成是燕妮要嫁去这样的家庭,他也不愿意。
话说出口,娄燕妮才想起先前这事,见娄靖平脸色不好,就知道他还没有忘记美芝姐,心里还是不好受。
“哥……”娄燕妮担心轻喊,娄靖平摇摇头,示意他没事。
娄燕妮叹了口气,“哥,你千万别为了我们,就想着随便找个人凑和,为了咱们家庭的和睦,你一定得要找个自己喜欢也特别喜欢你的嫂子,有爱的家庭才能和和美美呀。”
“小管家婆!”娄靖平被她打趣得面色微红,将手里的大草帽扣在她头顶上,大步向供销社走去。
娄燕妮跺脚气急,赶紧扶正帽子,追上去,“哥,我说真的,我很能干的……”
声音渐远,路旁的军用吉普里,放倒座椅半躺的男人掀开盖在脸上的帽子,露出笔挺的鼻梁和微抿的薄唇,下颚线条硬朗。
深邃的目光追着声音定在娄燕妮的身上,将这个穿着白衬衣,梳着麻花辫的娇小背影记在了心里。
想到她的话,男人唇角微微勾起,原来家,不仅仅是将就和凑和,有爱的家?
目光跟着娄燕妮走远,直到看不见才慢慢收回来,心底不禁有些羡慕她们兄妹的感情,真好。
报名过后没几天,体检的通知书就下来了,娄靖平跟着村里一起报名的青年去镇上的卫生所做了体检,这还只是初检,接下来便是焦灼地等待正式检查的到来。
这时候大队也终于发粮了,娄燕妮看着家里分的粮食,心里细细地盘算着要怎么吃,才能省着吃到明年双抢。
今年年景好,因为粮食丰收,交了公粮后生产队卖给粮站的粮比往年都要多。
娄家现在还是穷,但比起刚出事时,家里安稳了不少,当初娄父入土欠大队的钱这两年陆续也已经还清,再加上这一整年家里人都照顾好了自己,没人生病也没再往大队上借钱。
这一年是家里出事以来,分的钱和粮最多,也是最安稳的一年。
村里分粮,成人和小孩子是分开算的,稻谷按工分来分,工分多分得多,工分少分得少,红薯玉米这些粗粮按人头来分,这样也是为了保证人人都有饭吃。
娄奶奶虽然上了年纪,但还是坚持上工,虽然干不了重活,但翻晒稻谷,看谷场这样的活从来没有落下过,双胞胎负责养家里的猪,还负责给生产队的两头老牛割猪草,大队照顾,她们也能拿半个工分。
娄家都是勤快人,一家人分的粮食不算少,娄燕妮看着麻布袋装好的稻谷和摊在地上一大堆的红薯,一直提着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
稻谷红薯分了不少,还有一小袋花生,稻谷脱粒,糠要留着给猪吃,大米做捞米饭,早上喝米汤中午和晚上能吃上两顿干饭,再切些红薯进去,也能省不少粮食。
红薯除了留些做种,剩下的也是要正经当粮食吃的,花生娄燕妮准备跟邻居一起合秋去榨油。
榨完油,趁着娄靖平在家,兄妹几个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