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堂兄堂嫂连烦两天后,隋丽芳终于决定跟着韩父搬去了干休所那边的疗养院里,反正女儿嫁了,儿子在部队,她和韩父的身体都不好,还不如去疗养院里住着,人多有伴,医生随时检查身体,孩子们也能更放心。
大病一场,阎王门前走一圈,隋丽芳也看开了许多事。
隋家因为出了隋丽芳这个人才,是真正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从农村到京城,一步步地扎下根来,虽然打不进权贵圈子,但在普通圈子还是十分高高在上的,家里出了个首长夫人,多得意的事。
隋家人但凡有点文化程度的,隋丽芳都想办法给他们安排了工作,不是紧要位置,但也是活少钱多的地方,隋海英要强,又像她这个姑姑,隋丽芳就送隋海英进了文工团,隋海英自己上进,跳成台柱子,隋丽芳脸上也有光。
隋丽芳自然是希望隋家好的,只是隋家小辈里,除了隋丽芳,另几个都十分不成器。
尤其是隋海潮,她提醒过她兄嫂,但是根本就没有用,毕竟不是自己的孩子,隋丽芳提过几回,就懒得再提,隋家重男轻女,她自己也不是没有感受过。
有件事隋丽芳一直埋在心底,她其实对娘家也是很有意见的,当年韩卓没有考上大学,她觉得都是隋海潮老是带韩卓出去乱混的缘故,她韩卓多聪明,去他爸爸那里专心复习后,不就考上了么,她有时候细想,总觉得是娘家嫂子挑拨,让隋海潮带坏韩卓。
另外就是她生病这事,很现实的一个事,钱的问题。
这些年隋丽芳往娘贴补了多少钱,她自己心里都没个准数,但她这次重病,要钱做手术,找隋家借钱得到的却是百般推脱的结果,最后却是韩凛那里拿出了部分钱来,这是隋海英最恨的地方,虽然她心里明白,这钱并不是因为她的缘故。
只是,她从没有善待过的继子,和她百般护着的娘家,截然相反的对比,实在是太可笑了。
“隋丽芳,你不能没有良心啊,当年要不是你二哥,你早……”隋海英她妈追到干休所来,被警卫员给挡在了门外,顿时哭嚎着大叫起来。
干休所里向来是比较安静的地方,这哭嚎声还是十分突兀惹眼的,堂嫂一开口,隋丽芳就知道她要提当年她奶要把她丢山里,是她大堂兄和二堂兄把她捡回来,堂叔堂婶熬米汤把她养活的事来,这么年就念着这一件事,隋丽芳对这个二堂哥家真的是倾尽所能。
其实当初捡她的只有早就去世的大堂兄,根本没有二堂兄的事儿。
隋丽芳不想听,也不想跟她去辨,这些恩情这么些年来她早就还清了,再者,她欠的是死去的大堂兄,和堂叔堂婶,不是他们夫妻,更不是隋丽芳和隋海潮。
“把人赶出去吧,我不想见。”隋丽芳对韩父说。
她现在的命是捡回来的,还不定能活多长时间呢,她也不想在最后的时间惹了男人孩子的厌,就这样吧,隋海英姐弟做了错事,就得自己承担起责任来。
再说要不是堂兄堂嫂这对没脑子的夫妻,跟隋海英说什么拿钱就能把隋海潮弄出来,隋海英也不会铤而走险去动军需,愚蠢!
韩父示意陈叔去赶人,自己拍拍隋丽芳的手,“别气着自己,等你身体养好了些,咱们就出去走走,努力活得久一点,我们还要看欢欢生孩子呢,韩卓还没有成家立业。”
隋丽芳眼窝一酸,她要强了半辈子,到最后才明白,权力金钱都不重要,一家人健康平安最重要,她拼命把韩凛排挤出去,也并不能改变他是韩父亲生儿子的事实,白折腾了一辈子,还折腾得男人孩子都离了心。
就是现在生了病,韩欢跟她这个当妈的关系也回不到过去了。
把眼泪憋回去,隋丽芳含泪冲韩父点了点头,“行,我们努力活久一点儿。”
隋海英她妈被架了出去,在干休所的大门外远一点的地方,指着天跳着脚把隋丽和韩父从里到外骂了个遍,直骂到后来口水都干了,还不忘往地上直呸,以示自己的不屑,及自己这么些年对韩欢韩卓错付的好。
“二舅妈,您可别这么说,什么叫有好吃的舍不得给隋海潮,全给我和我弟吃了,你说话摸摸良心,那些吃的,是我妈买的,你背着我和我弟给隋海潮开小灶,你当我们不知道呢。”韩欢到了一阵子了,她冷眼看着,等隋海英她妈骂累了才开口。
“再说了,我大哥娶个农村媳妇怎么了,农村媳妇可是正经的大学生,你们家想攀还攀不上呢,至于我妈,她当年对你们隋家的好,就只当把肉包子打狗了吧。”
“你!”隋海英她妈被韩欢气了个够呛,偏韩欢说完就不理她,昂着头就往干休所走去,隋海英她妈想追上去辨别个明白,却又自个心虚,只愤愤地呸了两声,抹着眼泪扭头就走。
墙倒众人推,隋丽芳这根定海神针也遁了,隋家这会真是山穷水尽了,隋海英她妈没工作,就一家庭妇女,以前男人是个单位小领导,女儿出息,儿子虽然不太成器,那不是没成家么,成家就好了。
哪成想,现在儿女都进了那铁栏杆里,男人的工作也要保不住了,下调去乡下驻守,这不是逼人自己辞职么,他爹那个心高气傲的一个人。
……
韩欢站在父母的房间门口,深呼吸了一口气,提着水果进去,就喊了隋丽芳一声,再没有多话,就板着脸开始收拾屋子,收拾完屋子,就沉着脸去了医生办公室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