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世君缓缓从椅子上站起身,盯着熊剑西,冷冷道:“这些我知道,可是别人知道么?在所有人眼里,你就是叛徒,就是汉奸,卖国贼!”
熊剑西呆了一下,恶狠狠瞪着黎世君,胸脯不住起伏,显然愤怒至极。
黎世君冷冷道:“熊兄,我对你开诚布公,推心置腹,已经把我的底牌都亮给了你,你却还想着自己的后路,这公平么?你让我如何相信你会和我一条心?我这么做,就是让你断了后路,以后死心塌地跟我干,你我共谋大事!”
熊剑西狠狠瞪着黎世君,怒道:“姓黎的,你好狠!”
黎世君冷笑道:“我狠?不狠不行啊!世道艰难,人心险恶,不狠能行么?我对你狠,对所有人都狠,对我自己又何尝不狠?”
熊剑西怒道:“你就是个魔鬼,混蛋!”
黎世君冷笑一声,淡淡道:“熊兄,切莫动怒,你好好想想你的老娘,你的妻儿,还有你的妹子!想想他们,冷静冷静。”
熊剑西一下子呆住,登时像斗败的公鸡一般蔫了下来,颓然坐倒在桌子前的椅子上。
黎世君盯着熊剑西,微笑道:“这就对了,有话好好说,有事慢慢来,激动有什么用?”说罢,拿起桌上烟盒,递到熊剑西眼前。
熊剑西一把抓过烟盒,抽出一支烟叼在嘴上,又一把抓起打火机,点燃烟,狠狠吸了一口,将烟盒和打火机重重拍在桌上。
黎世君也不生气,微微一笑,缓缓坐下,盯着熊剑西,淡淡道:“熊兄,昨天黄文鸿跪在我脚下,抱着我的大腿,不住口求我饶他一条狗命的时候,你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你可知道我当时的感受?”
熊剑西吸了一口烟,冷哼道:“鬼知道你想什么,你还能想什么?你当时一定很得意,很痛快,是不是?”
黎世君淡淡道:“不,你错了!说来你一定不相信,我当时不是得意,而是失意;不是痛快,而是痛苦,巨大的无尽的痛苦,深深的无边无际的悲哀!”
熊剑西一愣,哼了一声。
黎世君盯着熊剑西,冷冷道:“因为当时我想到了自己,兔死狐悲!黄文鸿像哈巴狗一样,匍匐在地,不住磕头,求我饶命,完全没了尊严,他就是一条狗,可我还是没有放过他,他还是没有保住自己的命,为什么会这样?归根到底,是因为他没有掌握自己的命运!他是弱者,任人宰割!”
熊剑西愣了一下,盯着黎世君。
黎世君淡淡道:“所以当时我想到了自己,黄文鸿在我面前是条狗,他的生死就掌握在我的手里,我要他死,他就得死,我要他活,他就能活!那我呢?我在日本人眼里又何尝不是一条狗,日本人想要我死,那是分分钟一句话的事,他们随随便便就能要了我的命!我现在对日本人还有点用,如果等到哪一天我没用了,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像丢掉一块抹布一样抛弃我,如果他们不高兴,就会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要了我的命!”
熊剑西心头一震,手一松,手中半截烟头掉在地上,呆呆望着黎世君,好半晌,沉声道:“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跟着日本人干?你不如现在就悬崖勒马,弃暗投明,狠狠打小鬼子,戴罪立功,弥补自己的罪恶?”
黎世君眼中闪过深深的痛苦之色,摇摇头,嘶声道:“来不及了,来不及了!你我都来不及了!你我要想活出个人样,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按照我说的做,利用日本人,暗中培植咱们的势力,将来自立门户,别开生面,走出咱们自己的生路,咱们也只有这一条生路!”
熊剑西狠狠吸烟,默然好一会,沉声道:“你这分明是与虎谋皮,与狼共舞!我怕到头来咱们什么都得不到,一切都是一场空,咱们反倒越陷越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黎世君盯着熊剑西,沉声道:“事在人为,我们一定能成功!只要你听我的,咱们处处计算,步步为营,一点点壮大自己的势力,等到时机成熟,咱们就摆脱日本人的控制,公开跟日本人对着干,打他狗娘养的小日本!你一直想要打鬼子,想要在战场上跟鬼子真刀真枪干,到时候我给你这个机会,我跟你一起,咱们兄弟一起上战场,并肩杀敌,打鬼子!你放心,我黎世君对天发誓,我这一辈子跟小鬼子势不两立!总有一天,我要堂堂正正打鬼子,洗清我身上的污点,弥补我犯下的罪孽!”
熊剑西看黎世君语出真诚,不像是做伪假装,心中一动,沉声道:“好,我暂且相信你,眼下你具体打算怎么做?”
黎世君抽出一支烟递给熊剑西,自己也叼上一支烟,熊剑西摸起桌上打火机给黎世君点燃烟,接着给自己也点燃烟,抽了一口,望着黎世君。
黎世君抽了一口烟,略一沉吟,盯着熊剑西,压低声音道:“日本人兵力不够用,他们最近打算组建治安军,帮他们维持日占区的治安,我打算推荐你去治安军任职。”
熊剑西一惊,急道:“你说什么,你要我去当伪军?你疯了,我不去!”
黎世君急忙道:“小点声!熊兄,你先别急,你听我慢慢给你说。日本人现在对我还算信任,我推荐你去,他们不会对你有所怀疑,这是其一;你懂军事,会带兵,能打仗,有真本事,是难得的人才,对小鬼子来说,求之不得,这是其二;其三,我会想法子给你谋求高职位,让你掌握更多的部队。我能做的都会替你做到,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