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走进来,留着短发,穿着白大褂,胸前挂着听诊器,快步走到病床前,看看冷谓脸色,摸摸冷谓额头,拿着听诊器在冷谓胸口听。吴蕙眼睛眨也不眨看着大夫。
那大夫听了一会,点了点头,取了听诊器,站起身来。吴蕙看她神情严肃,没有说话,急忙问道:“罗院长,他怎样?”声音微颤。罗大夫看着吴蕙,摇了摇头。吴蕙颤声道:“怎么了?”罗大夫看着吴蕙,沉吟不语。吴蕙看了一眼冷谓,眼圈一红,低下头去。冷谓哈哈大笑道:“你哭什么,我死不了。就是死了,也不打紧,大不了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狗!”
罗院长看着冷谓,微笑道:“谁说你要死了?”吴蕙大喜,抓着她胳膊,道:“罗大姐,你说什么?”罗大夫笑道:“你看你,一会哭,一会笑的,这可不像你。一听人家没事,马上就叫姐了,刚才可是一口一个罗院长。哼。”吴蕙脸一红,松开她胳膊,低声道:“那你刚才故意吓我做什么?”罗大夫笑道:“经我女华佗罗敏琳之手,想死可没那么容易。我就是觉得奇怪,这位同志受了这么重的伤,竟然恢复如此之快,因此才沉吟不语,没想到把你吓成这样。”小汤抿嘴笑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关心则乱么。”吴蕙一下子红了脸,追过去道:“汤小莉,你这个小妮子,你敢取笑我,看我怎么收拾你。”汤小莉笑着躲闪,眼看到了刚才吴蕙打翻脸盆所形成的水潭,却见她脚下一闪,轻轻巧巧便越了过去,娇笑道:“你不说给人家做好吃的么,还不快去?我给你说,罗院长和我可是他的救命恩人,你可不能过河拆桥,我俩必须有份。”两人嬉闹着,跑出屋去。
冷谓看着二女追逐嬉闹,笑嘻嘻看着,本来不以为意,看到汤小莉奔行出屋的样子,突然脸色微变,愣了一下,眼睛里似乎精光一闪。
罗敏琳看着冷谓道:“你没事了,好好休息,很快就可以复原。”冷谓笑道:“谢谢您了,多亏您神医妙手,仁心仁术。救命之恩,日后必有所报。”罗敏琳笑道:“哎呦,这可言重了,什么神医妙手,我可当不起,也用不着你报答,这是我的工作,小事一桩,平常之极。”冷谓笑道:“在下这条贱命,在您眼里是寻常小事,但对在下来说,却是天大之事。依我看,您不是华佗。”罗敏琳一怔。冷谓接着道:“我看您是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是神仙。华佗纵然医术高明,可是也有他救不了的人,您不一样,您是菩萨,只要您愿意,想救谁就能救,绝无例外。”罗敏琳看着他,微笑道:“怪不得吴蕙那丫头这么喜欢你,在乎你,你这人,当真与众不同。”
冷谓忽然哎呦一声,罗敏琳一怔,急忙上前道:“怎么了,哪不舒服?”冷谓摇摇头,道:“我头有点晕。”罗敏琳坐下来,用听诊器听了听他胸口,又伸出手,搭在他手腕上,过了一会,站起身,微微一笑道:“你好好休息吧,我走了。”冷谓低低嗯了一声。罗敏琳看他一眼,转身出去,掩上了门。
冷谓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呆呆出神。
刚才昏迷中的梦境,让他想起了许多过去的往事,藏在记忆深处,好久以来,想都不敢想,可是却怎么也忘不了。
永远的痛。
忘不了。
不,不是忘不了,是他压根就不愿忘记,也不能忘记。
无法释怀。
这痛苦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只能喝酒。
酒解不了愁,又如何能消得了痛?
冷谓闭上眼睛,大滴的眼泪滚落,无声地流淌,怎么也止不住。
眼泪打湿了胸前。
门咿呀一声开了,吴蕙端着碗,轻手轻脚走进来。
冷谓急忙侧转身,伸手抹抹眼泪。
吴蕙看他转过身,微微愣了一下,慢慢走过去,轻声道:“来,吃点东西。”冷谓嗯了一声,慢慢坐起来。吴蕙急忙放下碗,伸手去扶着他靠在床头,拿起枕头给他垫在背后。
吴蕙端过碗来,冷谓伸手去接。吴蕙笑道:“乖乖坐着,我喂你。”冷谓道:“我自己来吧。”吴蕙不理他,坐在床边,舀了一勺稀饭,放在嘴边吹了吹,给他递到嘴边。冷谓迟疑一下,慢慢张开嘴喝下。吴蕙嫣然一笑:“这才乖了。“又舀了一勺,慢慢给他喂,冷谓低头喝着。吴蕙笑道:“好喝吗?”冷谓点点头,没说话。吴蕙嗔道:“你哑巴了,怎么不说话?”冷谓道:“好喝。”吴蕙脸一沉,盯着他道:“你不会笑吗?”冷谓抬起头看着她,只见她抿着嘴唇,脸上神情是嗔似怒,说不出的幽怨。心中一动,道:“我妹妹呢?”吴蕙听他说到馨兰,微笑道:“怪不得呢,我说你怎么这么古怪,少言寡语,不说不笑的,原来是担心馨兰妹子。你放心,她好着呢。那晚她跟着接应部队去了根据地,你受伤的事她不知道。等你好了,我陪你去看她。”冷谓放下心来,点了点头。吴蕙笑道:“这下放心了吧?来,接着吃,乖乖吃,好好吃。”冷谓张嘴喝着。吴蕙看他又不说话,怒道:“你到底怎么了,好端端地发什么神经?”说着,转身背对着冷谓。冷谓看她生气,响起那晚在山顶的情形,心道:“那晚她在生死危险之境,情不自禁抱着自己,吐露心意,然则自己和馨兰已有肌肤之亲,男女之爱,又该如何?”想归想,烦是烦,总之先顾眼前要紧,先得哄得吴蕙不生气才行。
吴蕙正在生气,忽听身后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