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溪的死讯,果然传出去的很快。
普通阶层未必知道还有这么个人物,真正知晓的高门显族,在沈家没有封锁消息的情况下知道此事实在再容易不过。
沈琅墨在静室呆了足足三天,可能对沈若溪下手的人不是少数,在他独自一人时下的了手且有能力者,不过数人。
但那数人,原本不当有能力知道沈若溪的路线和随行人数才是。况且他们与沈家的过节也还不到这个地步,沈若溪自身实力确实偏弱,可能够被拿出来,作为武修的励志人物,心机从来不差。
好端端自己这个看好的后辈就死了,呵,真的是冲着沈若溪来的才奇怪了。
这一次出手的,肯定不是与沈家同层次的存在。
闭上了眼睛眉目沉凝,鬓发间霜华仿若又多了一层,一点儿信息都算不出来,可比起对方是因为实力出众,他总觉得不沾因果的可能更高。
还记得那个出色后辈的心意拳拳,沈若溪为沈家付出了多少,对于沈家有多归心,怕是寻常弟子想象都想不出来的。
对于自己,那个孩子也是一心孝敬尊崇,阿芙的事情难论对错,然关切敬仰之情可见一番。
这是自己带在身边三年了的孩子啊,天资卓绝,心性良善,才智备足,爱好虽不同常人,却自然发展到了一个不俗境界。
如今不知无意间得罪了谁,亦或者成了那位大仙的棋子,便去了。
如果自己揣测无误,那么哪怕是替他报仇都做不得,若溪好不容易挣扎出的富贵身份,却还没享上几年,便辞世。
沈家如今也是后继无人了,下一代要养出来,怎么也得十数年功夫,
若他当年便随着阿芙去了,沈家,沈若溪想来也不会面临如今局面吧。
晃了晃头,睁开双目,眼底竟然密密布了一层血色,染成鲜红模样。
是他方才魔怔了,如果当初便自我了断,沈家恐怕连个喘息之机都没有,直接衰弱。
当初天命之子死后麾下势力所谓的“最后狂欢”弄垮了多少世家,他可还记得一清二楚。
再者,只是冥冥间的直觉,或许不是冲着他来的也不一定,唯一肯定的事,便是沈若溪之死怕是只能这般不了了之了。
是沈家,是自己没有能力,对不住那个孩子啊,沈若溪的葬礼,看来有必要提一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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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遍野的白铺满了整个沈城,白色堆的多了,在一片雾霭的天色中,便带上了莫名的灰沉。
沈家在圈子外面名声并不显著,真正知晓其威能的寻常百姓基本上只在沈城一代。
这次沈家破天荒的招摇动作,到是让许多人第一次认识了这个家族,沈若溪这几年为沈家增添的财产何其之多,其中有近一半的现钱都砸在了他的葬礼上。
当然,还有沈家积累多时的人脉,也在此时一一显现。
只是沈城全民缟素,满城皆白不值这么多,沈家在这次事件中出的力普通人难以想象。
因为这件事情查不出缘由,沈若溪之死难以有个公道,再加上他的身份贡献,以及武修未来家主的特殊身份,沈琅墨亲自发了话,哀荣殊胜,前所未有。
沈家人前脚一波人过去安顿尸身处理琐事,后脚一波人将所有棺木回途所过街道巷野,三千余里道路,统统蒙上苍白。
沈家也没有能力做到沿途城市都如沈城遍布哀色,可若只是途径街道巷野还是可以为之的。
重金许诺,权利交换,人情借用,实在不行,沈家宁愿付出大代价,也坚持满路缟素。
说句不好听的,哪怕沈琅墨或者沈家族长这几年在数千里外亡故,沈家会不会这么奢靡且不说,哪怕有心也没有了在如今日一般的资本能力。
为了这一路,没有五年时间,沈家恐怕都喘不过气来。
八个个大汉抬着灵木镶玉,刻金垫锦的棺材,前后左右共三十六名合计一个小周天数的女郎,雪衣浅淡,面貌清莞,且哭且送。
队伍前后各有一个沈家自己养出来的戏班,素面白服,散发赤足,轮流在一个由六马拖着的戏台上婉转清唱。
哀哀切切闻之便欲泪流,至于前边开道,一路撒纸钱的人数,则统统另计,香烟缭绕,白纸满地,所过之处无一杂色,哭声满天徐徐而行,刻意避过了午时子夜。
精心挑选出来的女子被许诺哭过一路后脱出奴籍,各自还可得金十银百,素缎十端,银制簪环两套,一个良田三十亩的小庄子,足从此安生,再没有对于差事不用心的。
唐逸才自以为不是一个小气的人了,眼皮眨也不眨过个十几万纹银松松不成问题,可得知沈家对于此事的处理方式后,也忍不住为之震撼。
他自问哪怕是为了给还没影的后辈们树一个目标一个指望,也做不到这一步的。
就算走时令派过去吊唁的人带上了两株八百年份的人参,此刻都觉得礼薄了些。
薄些也没有办法啊,唐逸才苦笑,他手里不是没有更好的东西,但是对于沈家,再好的东西给出就得不偿失了。
听云芳说尊者仿佛与沈若溪有些若有若无的牵连,尊者身家豪富无比,不知将这个消息放过去会如何。
倘若虞青尘知道这个消息的话,恐怕真的会从手中漏出几个好东西过去,说不定还会好生叹惋感慨一番,毕竟沈若溪的戏唱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