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双手浸入铜盆细细洗涤,在架上搭着的白色棉巾上拭过,又焚上了上好的盘龙清心香于紫金小炉。虞青尘难得亲手操一次琴,更难得还有闲心将那繁琐的手续一一齐备。
看着青烟袅袅升起,大家亲制的果然不同凡响,香气绵远悠长,清甜隽永。倒是让鲜少焚香的虞青尘也觉得便是不为了弹琴,将如此好香悄然的点上半日,也是一件极雅的乐事。
有些头疼的看了一眼正襟危坐的仲怀卿,自己真是闲的没事干啊,非要打什么赌,居然还偏偏输了。她虽然不怎么喜欢承诺,但好歹也算得上是出口无悔,还好只是一曲啊。
凝神细思了片刻,倒是忽的想起了那一束香的来历,那也是一个痴情的苦人啊。叹了口气,轻轻拢住了琴弦,她想,她知道该从哪里弹起了。
低婉澄澈的琴音初初浮上,仲怀卿便不由得将腰杆再度挺直了三分,虞青尘的琴可是他费尽了千方百计才好不容易骗了一首,怕也就这一次机会了,而且,这琴音的确是极为好听的啊。
开始仲怀卿还有旁的心思,然琴声才不过数寻,便早将那些旖旎念头置之度外。只觉得自身忽的便变作了一只小舟,游于碧水青天,沉潜而自在,尽赏得漫天美景,月色桃花。
风渐起,落英飘洒,美妙而迷蒙,似是一场空灵梦境。幽幽香气暗室浮沉,辨不成真实虚幻,大雾漫天,再没有那清脆的弦音,觉不出宫商之别。
然后蜂醉蝶迷,春光融暖,流水潺潺,既艳且秀,潋滟闲雅,使人如痴如醉,不觉忘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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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怀卿猛地回神,眼角似乎还有泪痕残存,先欢后悲,悲后复甜。初时只道欣悦浓浅倒还罢了,然最后的两个转折下来,梦幻破灭,绝望后的一点希冀,却真真的让他承受不住了。
他虽然世面远远不足以与虞青尘这类‘老妖怪’相比,然在琴道上他自认为还是有三分功底的,这三分功底不足以让他到达虞青尘的地步,但听出曲子是不是虞青尘所即兴而作,还是够了的。
这个故事,应该不是虞青尘自己的吧,根据潮思观的尊者秘史,虞青尘应该还不一定有恋爱的能力来着,不过,也该快有了吧,如果历代祖师的推算没有什么忽悠的话。
虞青尘不是会无聊的编故事玩的人,这样的心情,也不晓得是哪一对苦命鸳鸯所留下的。与之感想类似的故事至今仍是不断,无非就是生离死别,能够得虞青尘的出手相助,不得不说是这两人或妖的幸运。
唯独一个情字,至甜而又至苦哪!
看了一眼正抿唇微笑着的虞青尘,仲怀卿垂下了眼睑击掌赞叹,自己的情,可又何时得以达愿。耳边似还有悠扬乐声环绕,深深吸了口气,这大抵就是传说中的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了吧。
虞青尘总算觉得仲怀卿顺眼了起来,难得他还有这么有眼色的时候。一边饶有兴致的逗弄着绕着她手指飞旋不已的小纸鹤,一边开口:
“距离百年大典的日子,我记得也就只有数日了啊。”
抬眸笑着望向还有些不明所以的仲怀卿,虽然是早就做好的决定,但是这个时候才说出来也倒是正好。
“既然请帖已发到了本尊的手里,那么本尊出山的事情,便也不是新闻了。虽不知晓潮思观上次的位次在何处,但按以往的惯例,这次必定不会离本尊多远。”
仲怀卿的眼睛噌的变亮,虞青尘的意思难道···
看到仲怀卿的表情不由得好笑,虞青尘也终于利利索索的放下了架子,磨了这么多天,到底也是潮思观的门人,这样也够了吧。
“所以你只需遵循着修界的基本规矩即可,此外便就是有甚么不和这种大典规矩的···”虞青尘的眼神幽深,重重放下了不知何时端起的茶盏,语气凉薄:
“倒要看看有谁敢在本尊面前放肆挑刺!”像这种大典,几乎每一次都会多一点花样,但如她这般的地位,早就不需要去老老实实的守着了。
说一句难听的话,大典上有的人只能遵守着这些来取悦有资格看的人好谋取更多的名利与资源,还有的人一边看着热闹一边被人看,或许依她的身份会是不少人眼中的风景,可哪怕只是她有意护着的谁敢唱反调?
小纸鹤早在虞青尘顿下茶杯时就老老实实的伏在了小几上,它虽然开了神智,但见识还是少了一点,分不出虞青尘的动作中怒气多少,只是本能的察觉到了三分惊慌。
真是个还不知事的孩子呢,将小纸鹤捧到了掌心处低声诱哄,三两下就教它回复了些过来。到底还是乖巧了许多,不复之前的精灵古怪。
揉了揉额角虞青尘知道这也不能全怪小纸鹤,自己刚刚虽然并未有大动肝火,可终究还是寒意太盛。小纸鹤由自己画出血肉,巩固灵性,在这个上面天生便是如此。
她或许本该在小纸鹤面前克制一二?只是千年往事尚且历历在目,猛然间念起,总是心有不甘。她的情绪已经足够隐蔽,不愧是由自己点化的类似于子嗣一般的存在啊。
一定距离内的心灵相感可不是虚的,虽然明显她的情绪会给小纸鹤带来的影响大那么一点点···,一点点对吧?
甩去莫名的一点心虚,虞青尘暗暗握爪,一定是这样的绝壁没有错。顿了顿,看着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