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可是好生送走了?”贾赦一边问着,一边从张氏手里接过醒酒汤喝了。
“嗯。瑚儿和琏二亲自跟车给人送回林家去的。”张氏拿过空碗,转而递给了身边的丫鬟拿走。
“二弟说自个儿不胜酒力,不舒服的紧。我本想留他在客房休息一会子,可是二弟说不用,刚刚也匆匆的走了,都没等我给他安排的马车送一下。门子上的人说,二弟的脸色瞧着不好看呢……”
听见这话儿,贾赦不禁扶额叹了一声。他与贾政自小就不亲厚,但是到底是一母同胞的骨肉兄弟。这眼瞅着贾政木讷不善交际的,他也是头疼的很。这个弟弟难道除了四书五经,就再也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说得出口的东西了吗?难道他打算揪着谁都说上一通“之乎者也”不成?当初给贾政当师傅的是谁啊?实在是误人子弟的很!
想到适才酒席上的事儿,贾赦就脑门子抽抽的疼。
酒席上,林如海与贾赦就着一些无关痛痒的朝政只说了一回,看着贾政神情郁郁,便心有灵犀的住了嘴,转换了话题。
可惜无论他们两人是说鉴赏金石,还是谈甄别古玩,或是谈山水游历,还有论野史轶闻,问起贾政可有何看法,他竟是脸憋得通红,支支吾吾了半天什么也说不上来,最后只能干坐在那里,作个陪衬。
另外,碍着贾宝玉那个奇葩,林如海和贾赦也不好谈论各自家里的小子,生怕踩了贾政那根敏感的神经,叫他不痛快。
唉——!
见贾赦在那儿揉着额角,张氏忙坐到他身边,力道适中的给他揉了起来。
“老爷,可是又头疼了?”
“唉!老二也是够木的。”贾赦这句话说得很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在里面。
张氏想起贾政平时的行事,也是无奈的紧。大家族里的不难见到那些被教的碌碌无为的庶出子弟,但是像贾政这种被教的如此的木讷的嫡子却是少见的很。
“许是二弟性子单纯也说不定呢……”这话张氏说的都没有底气。
贾赦撇了撇嘴,这都在官场混了这么久了。还单纯呢。
眼瞅着自家老爷在那儿为着跟自家不怎么亲近的二房憋气,张氏忙岔开了话头。与其在那儿担心贾政,她更操心甄家的那档子事情。
“那事儿,老爷可有跟姑爷提过?”张氏忍不住问道。
张氏问得隐晦,贾赦却知道她问的是什么。
摇了摇头,贾赦道:“老二在那儿呢,这事儿不好当着人说的。我已经给林如海递了帖子,明儿个找他喝茶去。他应了。”
“哦。”张氏松了一口气,林姑爷既然应了老爷的邀约,定是会给些提点的。这事儿瞧着。该是不太会牵连到自家的才是。要不然。即便林家是贾家的姻亲。也会避讳着些的。
“那我给林家备些礼吧,对外说起来也好有个由头什么的。他们家不是正在拾掇屋子吗?我那里正好还有些霞影纱什么的,颜色鲜亮的很,用来给他们家大姐儿糊窗子什么的。是最好的了。”
“嗯。你瞧着办吧。” 这些人情往来什么的,贾赦一向是放心叫张氏操持的。
“这几天,你且看好家里的人。在我从林家回来之前,莫要叫人在老太太跟前儿多嘴多舌的。”贾赦复又交代了一句,“门子上,一定要留心着些,必要的话……‘
“老爷且放心,我省得的。”张氏哪里有不明白的,便是一般人家。这但凡有了什么事情,都是要与各个有亲的人家走动联系,好请人给自家说情来着,更别说如自家这般的人家了。这节骨眼儿上的,难保甄家不会找上门儿来……
第二日。林如海果然依约在家等着贾赦。
书房里,墨香幽幽,茶香袅袅。
品了一回茶之后,贾赦便单刀直入的道明了自己的来意。
“甄家,犯的可是大不赦的罪名?”
“恩侯可真是直接。”林如海笑得云淡风轻,好似在谈论今天天儿不错一般的轻松。
贾赦薄唇一勾,说出的话却是冷情的很。
“我是武将,没那个弯弯肠子,说话惯来就是直接的很。我也不瞒如海,贾家跟甄家是老亲,但是我从来不喜这家人,跟他们也没啥子交情。只是,外人不会这么看。我就想知道,甄家这次犯的事儿,可会牵连到我家。”
林如海挑眉看向贾赦,微眯的眼里,透着股子兴味。
我家?!
贾赦问的不是甄家会不会牵连到贾家,而只是操心甄家会不会牵连到他自个儿家……
这个贾恩侯,多少是知道了什么吧?
贾氏一族,人多,事儿也多。总会有那么一些人,不满于现状,想要重现往昔老祖宗们的荣耀风光,可惜他们选择了风险最大的一条路,且选的时机不好,选的人,就更不好了……
林如海并没有马上就回答贾赦的问题,他为贾赦续了一杯茶,方才说道:“现下西北还不太平,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鼾睡,万岁爷不会干看着葛尔丹继续这么闹下去,定是要把他们打残了灭尽了,才能算的。还有,海上的倭寇,就跟蚊子似的,时不时来扰一下,也叫万岁爷烦心的很。如今,朝廷很需要武将的。这朝廷要打仗,粮草军备什么的就要先准备起来,这些可都需要大把大把的银子。康熙三十六年那次的西征,正是因为后方粮草不济,所以西征大军才没有趁胜追击葛尔丹的残部,而是不得不撤了回来。”
“甄家犯的事儿,罪不轻,属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