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凌迟处死也不能弥补那些伤害啊,也不能让死去的人活过来啊。孩子们固然可怜,但比起去抚慰这些孩子们受创的身体与心灵,还不如想着如何去铲除这些人渣败类来得实在。
早一日将这些毒瘤连根拔除,那些未遇害的孩子们便多一分安全,这才是重中之重。
就抓来当众凌迟吧?池净想着,杀鸡儆猴才是最有效的。另外,让百姓们都有忧患意识,懂得防人才是最重要的...
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让本来冷静得接近冷漠的池净脸倏忽一变。
当年...承宗会不会也是这样?在她低头看手机的那一分钟里,这样被人捂住口鼻抱走,迅速地上了在一旁接应的车。再扔到不见天日的小屋里,打断手与脚,却不给他治,任由伤口溃烂,化为脓疮,再自行结疤,骇人而丑陋。
毕竟伤口越是可怖,流的脓越多,越好赚啊...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叫姐姐,殊不知连姐姐也被人捉走。待那些人渣发现他价值已经被利用光了,或终于发现他身患重疾,也绝不可能会送到医院,他们会直接将他丢弃,任其自生自灭。
所以承宗还有可能是活活饿死,或在荒无人烟的深山中被蛇咬死...
好恨,她好恨。承宗...承宗啊...
一丝疼痛从心脏处蔓延开来。池净下意识地捂着心口处,然而她根本阻止不了,只能任由这丝疼痛慢慢扩大,在心里扯撕出一个大洞,渗出血来。
她眼前一黑,身体晃了一晃。
“小师妹?”石苍术担心地扶住她,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腕。
她勉强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她煞白着脸朝那些孩子们望过去——他们都正是承宗失踪那时的年纪,身高,身材。
池净此刻的眼里,小洋葱是承宗,小兔子也是承宗。
每一个手脚变形扭曲,身上布满脓疮,蓬头垢面的孩子,都是承宗。
...
她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本以为这颗心已经麻木不仁,没想到竟还没有。
“石头师兄。”她伸出手来抹了抹那滴泪,将那滴泪揉碎在自己的指尖,垂眸轻轻唤道。
“小师妹?”石苍术暗松了口气,仍不掩担忧地问道。每次这小丫头唤自己“石头师兄”肯定是有求于自己,有所求就好,有所求就好,千万不要什么事都自个儿憋在心里。
“我想做一件事,帮我测个字可好?”池净道。虽是有所求,但她却没有给他说不的机会,她捡起一根木棍,在地上写起字来。
当局者迷,局外者清。正如大部分医者能医人而不能自医一样,测字也是自己无法测的,自己看自己的字只会一味往吉的方面去看,而潜意识中逃避那些凶的结果。
这般掩耳盗铃自欺欺人,于事无补。
“你...”石苍术看着地上的字,张口欲言,但不知从何说起,只臭着一张脸站在原地。
小师妹真狡猾。她知道师门有不允在占卜之事上撒谎的门规,也知道他看了她写的字便无法拒绝帮她,更知道他从小在相字这一块颇有天份,如今更有不低的造诣。
“石头师兄,有话直说,不必顾虑。你应该知道你瞒不了我。”池净道。在东离的皇宫内恢复记忆后,她终于明白自己到了现代后为何轻易受爸爸的影响,对这些易学文化兴趣极深,原来她本就接触过。
石苍术目光如炬般紧紧盯着那个字看了许久,方才苦笑道:“小师妹,你既已打定主意,又为何让我测此字?”
“石头师兄,你知道,我只是想要从你这里汲取勇气。”池净道,想要听他的看法,因此仍坚持让他解此字。
令人头疼的小师妹。
石苍术无奈,蹲了下来,取过另一根棍子指着地上的字,一一道来。
...
反旁无一好,十之十有灾,而池净写的是一个“救”字,恰恰是属于反旁。
先从字体看起。她写的“救”字初看龙飞凤舞,细看会发现,每一笔一画经由木棍划在地上,皆在地上的泥土中划出深深的划痕,可见其内心之坚定不移。
字的笔画写得越深,代表写字的为人越有主见,越有毅力,越不会轻易被打动或变卦。
因此他会说她已打定了主意,她是一定会去做这件事的。人很多时候之所以在做一件事前求测,并不是真的想听取其他人的意见,相反,他们只是想得到一些勇气,让自己更坚定,更无怨无悔地去做这件事。
一些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勇气。
“救”,由“求”与“攵”组成,因此此字本身便包含着被困,以及伸手援助使被困的人脱离危险或摆脱困境的意思。但不管是被困,还是去解救被困的,这个字一旦出现,那只能说明发生了灾祸。
先从字形来看,池净写的“求”字,因她个人书写习惯使然,“求”中间的十字下并无踢脚的那一点钩,是以它看起来就像被捆绑在十字刑架上的人,十字刑架两旁的两点笔画写起来像一双想要一冲上天的翅膀。但被捆绑在刑架上,如何挣脱桎梏,一飞冲天?
因此她所要去做的这件事并不被人所认同,即使她的本意是好的,最后也会受尽千夫所指。如果真的不管不顾去做了,所引发的后果也是灾难重重,想要突出重围,根本不可能。
而“求”字右上方的那一点又过于用力,比其他笔画要深的同时,更像有一把斧头破空而至正中头颅——每个字都可单独分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