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浑噩噩到了第二日,众进修子弟按照约定好的时间共同赶往武练场。
熔炉里的岩浆依旧熊熊燃烧着,远远望去像个火球,时不时朝外吐着火舌,将其四周的空间都给烧得扭曲了。
而就在熔炉的不远处,欧阳双壁玉树临风、不染纤尘地站在一起,乍看上去不分你我,细看上去却是一个温婉如玉,另一个傲然冷肃。
“哥,你昨日跪了整整十六个时辰,身子又没好全,今日就进那迷雾林,真的没事么?”
欧阳伽侧身看着脸色略显苍白的欧阳蓝,脸上担忧的神色一览无遗。欧阳蓝则是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面对自己弟弟的关心,只淡淡低语了两个字:“无碍。”
欧阳伽还想说些什么,这时远处走来了两位少年,每人腰间都各绑着一把剑,其中一人的腰上还多系了一串银铃,随着主人轻快的步伐,正有规律地玲玲作响。
来者正是叶询和宁无忧。
欧阳蓝似乎没有想到最先到的人里竟有那个终日里插科打诨、无所事事的宁无忧,他当即愣了下神,下一刻飞快地转过头,连多看一眼都觉得是在荼毒自己的眼睛。
欧阳伽看到自己哥哥如此反常的动作忍不住侧头多看了宁无忧几眼,疑惑道:“哥跟那宁无忧,有过节?”
欧阳蓝蓦地望了一眼欧阳伽,抿了抿唇,艰难道:“没有。”
欧阳伽轻轻点了点头,略有所思,又道:“那是跟他很熟?”
欧阳蓝蹙眉,几乎是从齿缝中挤出两个字:“…不熟。”
欧阳伽心下觉得更奇怪了,见远处的叶询和宁无忧已然走进,只得笑而不语。
宁无忧自小便向往猎奇,是以把这日看得特别庄重,第一次好好地将那黑、红、白三层道袍穿得工工整整,还特地求着叶询帮他用欧阳氏发的红穂带绑正了头上的三千烦恼丝,从前一日晚上便开始求,一直求到次日早上,叶询才不情不愿的应了。
宁无忧平时都是怎么省事怎么来,不但道袍穿得歪歪扭扭,连发冠都是绑得歪歪扭扭的,今日好好收拾一番,当真是让人眼前一亮,就连一向视他为毒物、为祸害的欧阳蓝,都忍不住多望了两眼。
不过也就两眼而已,见欧阳蓝也被自己的帅姿惊艳到了,宁无忧和欧阳蓝四目相视的那一刻,忍不住又犯起了病,竟旁若无人地朝对方抛了个媚眼。
欧阳蓝当下便后悔多看了宁无忧那两眼,冷冷地闭了目,接着冷冷地侧了侧身,直到将脸移至别处,才将那一对蓝眸重新睁开。
宁无忧被欧阳蓝这一连套夸张的动作惊得下巴都要掉了,伸手指着熔炉旁的他,委屈地朝身边的叶询控诉道:“你看,欧阳蓝竟然不鸟我!”
叶询冷哼道:“哼,就你这祸事包,都把人家得罪透了,还好意思叫人家鸟你?那欧阳蓝也是好涵养,才能忍你至今,若是换了我,早他妈一剑砍了你!”
宁无忧无辜道:“我就有那么招他嫌吗?”
叶询毫不留情道:“招,非常招,这世间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比你招人嫌的了。”
见叶询这么说,宁无忧撇了撇嘴,一时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接下去的话语,不过好在其他人来得快,这才化解了一场尴尬。
戌时一到,站在武练场阶梯之上的欧阳伽抬起右手轻轻一扬,马上有十几位欧阳氏子弟分作两排从熔炉的左右两边涌出,和当日给他们发道袍时的阵势差不多,每人手里都端着个木质托盘,而置于托盘之上的,则是一个用粗布缝制而成的淡黄色背包。
“那是什么?”宁无忧指着粗布背包问道。
“那个呀,以前跟随父亲来云水间的时候我见过,好像是随身装干粮的行囊。”
“万事通”曲项和周护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宁无忧和叶询的身旁,同样伸长个脖子往放在武练场两侧石墩上的十七个背包瞅去。
叶询一向不待见曲项,见他身子靠自己太近,忍不住大跨一步走向一边,没好气道:“我们又不是去郊游,带吃食做什么?”
这一次,“万事通”曲项也不灵通了,挠了挠头,一脸浅笑看着身后站着的周护道:“这个还真是问倒我了啦,护兄,你觉得那行囊是做何用的?”
周护宠溺地抬手摸了摸曲项的头,同样笑意浅浅,道:“这个问题,我想马上就会有人回答的,项兄莫急。”
宁无忧赶紧别过头,一脸震惊地望向叶询,无声道:“你不是说他们两个只是青梅竹马的感情吗,我们两也是青梅竹马,你倒是做个摸头杀给我看看啊!”
叶询同样惊得说不出话来,却也死要面子强撑着,不肯承认是自己判断失误,皱眉望着宁无忧,无声呛道:“你丫闭嘴,青梅竹马就是青梅竹马,老子不久前还给你绑过头发,难道你丫还觉得我对你有啥非分之想?”
听到此话,宁无忧顿感胸闷,像是受到了极大刺激一般,弯腰一阵猛咳。这时,一道冰冷的目光从熔炉那处扫了过来,众少年皆是如坠冰窟,各个装模作样地重新站好,直到那道寒光收回,这才敢稍稍喘口气。
曲项:“无忧君,我怎么总觉得那欧阳蓝无时无刻不在盯着你,你是不是哪里得罪过他啊?”
宁无忧:“岂止是得罪,杀父之仇也不过如此。”
曲项:“啊?!”
宁无忧长叹一声,道:“哎,说来话长……”
叶询立马打断宁无忧:“那就不要说了,别忘了,今日可是猎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