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孟书揪下一片桂花叶放在鼻下闻闻，随即又折叠起来，浓绿的叶子断成两截，露出了些微白色，被赵孟书毫不留情地扔在了地上，旋即渗入黑色的泥土消失不见。赵孟书拧着眉头，慢悠悠地踱到长廊上，像个诗人般举目远眺，旋即又一阵风似的转了回来，大把大把地揪桂花树的叶子。
“哎哎哎，姑奶奶，我最喜欢桂花了，别楸了，再楸就秃了，你到底想到什么了，和我说说啊。”
“你记得我曾跟你说过吗？有三颗冰玉散，公子服用一颗，徐福留下一颗，还有一颗。”
“你不是说，在荷华身上吗？”
“我只是猜测，”赵孟书注视着我，戚戚然地说，“我记得，临湛曾告诉过我，两颗冰玉散，一颗他放入鸩酒当中，一颗则置入壶顶，因而才说在荷华身上。”
“大姐，我觉得有必要先确定一下，你对我说的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我有些不悦，不可否认，赵孟书的确提供了一些信息给我，但同时，有些也的确是错误的。比如扶苏服用冰玉散长生、比如冰玉散在我手里。
“只有那两件事，你不都猜到了吗？”赵孟书云淡风轻地反问我。
我觉得赵孟书心理素质一定非常好，被人揭短，还面不改色的，不由得对她的态度有些生气，“你确定？赵孟书，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不然我不保证对你的信任还会存在。”
“荷华姐······”赵孟书眼神有丝慌乱，急于辩解道，“我，我······”
这是我们知道彼此身份后，她第一次以“荷华”的名字来称呼我，以前她都是叫我燕云。
“算了，不说这个了，我相信你是个有分寸的人。我们还是说冰玉散吧。荷华并没有长生，显然没有发现这颗冰玉散。所以你怀疑，落到李因手里了？”
赵孟书脸色不太好看，嘴唇被咬得都没了血色，但还是答道：“胡亥登上皇位后，将始皇子女二十余人连带家眷悉数斩杀，却放了李因。后来李斯犯错被判腰斩，李家也被满门抄斩，宫人收敛尸身，却独独未发现李因尸首。她一个弱女子，有什么理由能逃过两次呢？”
“你不是说李因勾结胡亥吗？”
“对，她就是勾结了胡亥。不过我一直想不通，胡亥好歹也是一个工资，为何会选择李因，若是为除掉公子，那在公子死后她还有什么利用价值，使得胡亥放她一条生路呢？”
“爱？他们两个相爱了？”顺着赵孟书的分析，我得出了这么个结论。
赵孟书无奈地看着我，叹口气，“燕云，我不是和你说了吗？哪有那么多爱爱爱爱，那时都是利益纠葛。都说恋爱的女人智商为零，我看还真是这样。”
“你别生气嘛。”当赵孟书说到“恋爱的女人”时，心里竟然甜丝丝的，扭着腰靠向赵孟书，“你难道猜想是李因拿了另外一颗冰玉散，以此要挟同样想要长生的胡亥？”
赵孟书却把我的玩笑话当真，神情严肃地答道：“也许曾有过，但最后胡亥被杀于望夷宫，所以冰玉散肯定不在他手上。”
“这个我知道，胡亥崇信奸臣赵高，被他的心腹逼迫自杀。胡亥死了，当初和他合作的李因自然是最大嫌疑人，如果冰玉散在她身上，二千多年了，是不是也出现了天人五衰之兆啊，啊，对了。”
“什么？”赵孟书问道。
“你说，”我拉着赵孟书胳膊，“我突然想到赵高这个人，他是秦始皇的宠臣，策划了沙丘政变，又深得胡亥宠信，最后还杀死了胡亥，你说他在这里充当什么样的角色？会不会冰玉散在他手上？赵孟书，赵孟书，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怎么脸色这么白？”
赵孟书本来肤色就偏白，此刻却像是被抽干了血一样，苍白发青，我摸了下她的手，冷冰冰的，没有半点儿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