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从宁文典进来那一刻,眼光就落在他身上,自然也看懂了他的激动与欣喜。她也一样,心里的欢喜把喉咙都堵住了,话都说不出来,只好点点头。
燕云对这两人旁若无人的真情流露实在是难以招架,拉着离湘,又叫着小竹子和三娘出去了,还体贴地为他们带上了门。
“燕云姐,我才不要临渊那个臭丫头当我大嫂呢,你当好不好,我去找母亲求英夫人把你嫁给我哥。”离湘摇晃着燕云胳膊,一脸不乐意。其实,她早就知道扶苏对燕云的心思,只不过是气临渊,随口说说,可却没想到,扶苏就站在走廊上,把她无心之词听个遍。
“扶苏哥。”离湘舔了下嘴唇,从没看过扶苏如此阴沉的脸色,她心知自己闯了祸,松开拉着燕云的手,转头就跑了。一边跑一边想,得有一段日子不能进宫了。
小竹子和三娘对扶苏行礼后,也齐齐志趣地告退。只剩下扶苏和燕云面面相觑。
燕云拉拉被离湘弄皱的衣袖,顾左右而言他,“公子,好些了吗?本来想下书房了之后去看你,可离湘就过来了,一直在和临渊吵架,她们两个,可真是上辈子的冤家,见了面就吵,不见又想。”
扶苏不接话,只定定地看着燕云。那眼神中满满的期待,深深地刺痛了燕云。
她太明白其中的含义了,以至于心里防线都快被击溃,差点儿把埋藏在心里好几年的话说出口。
但她最终还是咬着牙忍住了,而这次忍耐,耗费的心力,似乎比以往加起来都要多。她似乎看到心里漏了一个洞,滴答滴答地往下淌血。
对不住,扶苏,我还是做不到回应你。
燕云努力地扯出一个微笑,但同时,扶苏眼中的希冀却渐渐消散。
“对了,公子,其实临渊她已经十三岁了,当年,是我误会了,看她比离湘个子还小,就以为她只有五六岁的样子。她害怕我们把她送回去,所以才选择了隐瞒。”一番话说完,燕云后背冒了一层冷汗。
“那你呢?你是为何选择隐瞒?”扶苏走进燕云,握着她的肩膀问道。
“什么?”燕云抬头,故作镇定地问道,“我不明白公子的意思。”
“你明白。”扶苏抓住燕云的手,穿过长廊,出了膳堂,往他卧室的方向走去。
路上来来往往有许多宫人,燕云几次三番想抽出手,但换来的却是扶苏更强有力的钳制,他甚至放出话:“你是想让我把你抱进去还是扛进去?”
燕云极少见扶苏动怒,只好任由他拉着,到了他卧室后,扶苏让小松子去门外守着。
“坐吧。”
燕云坐下,扶苏也面对她坐下。最初时,两人都低着头,过了片刻,又纷纷抬起头,四目相对那一刻,扶苏终于开口了:“听文典说公子丹走了。”
燕云点点头,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原来他是想问这个。
“父王找鸿儿,问些什么?”扶苏问道。
燕云没那么紧绷,精神也放松下来,她斟杯茶给扶苏,说道:“只是问了哥哥平时都做些什么,喜欢吃什么,玩什么。哥哥说平时我常不在,他都自己在院子里玩,丹哥哥也不去看他。大王赏了好多东西,让人把他送回来了。”
“鸿儿知道公子丹走吗?”
“知道了,闹了一阵,嬷嬷哄了哄,就好了。毕竟这两年,也不常常见面。”
“那你呢?”
“我?”燕云以为扶苏是问公子丹有木有把逃走的事儿提前告知他,眉头微微一皱,但随即又恢复如初,解释道,“我们已经许久不曾见面,每次他请示大王,都是见哥哥。”
“我是问,公子丹离开,你是不是很难过?如果难过,就告诉我,随时可以。”扶苏握着拳头给自己鼓劲,他不知是受了梦中燕云的启示,还是受到宁文典的感染,他突然间觉得自己不可以再沉默下去,他是男子,是大秦的公子,他要勇往直前地进取,追逐自己想要的,而不是一味等待。
燕云心里是感动的,却不敢表现出,她害怕自己会忍不住,会让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决心坍塌,更怕秦王嬴政会以为自己不守承诺,对姑姑、对鸿儿斩尽杀绝。虽然她知道三足金乌会让他有些顾及,但对于那个虎狼一般的男人来说,三足金乌到底不足为惧。
“多谢公子。”燕云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