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让你做什么?”扶苏问。
“在特定的时辰,杀死我。”王笺之答。
“啊!”我吃了一惊,手中的杯子滑落到腿上,又咕噜噜地掉在地上,“咚”一声。“抱,抱歉,我······”
扶苏握住我的手,可我却感觉他的手比我的还凉,脸色青白青白的,如一座浮雕般,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
“扶苏,扶苏。”我小声地叫他,扶苏却没有反应。
我感觉有些不对劲,本能地看向赵孟书,发现她和扶苏也差不多,神色凝重地低着头,楸着衣摆不知道在想什么。
“后来你答应他了?”扶苏突然开口。
“没有。”王笺之脸上涌起一个奇异的笑容,接着猛地站起来,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滑落,她捂着胸口,又像是呐喊,又像是控诉,“虽然修道之人皆求长生,但我也清楚地明白,长生求仙都是神话传说,我根本不信。于是我拒绝了她,后来好长一段时间她都没有出现,但是,我却死了,最让我不明白的是,我根本就不知道我是怎么死的!”
话一出口,她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再没了往日大家闺秀的端庄娴静,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我至今仍记得,那天是上巳节,我和姐妹们还在梳洗打扮,兄弟们等不及,便骑马走了,等我们坐轿子到兰溪的时候,曲水流觞已经开始。我气他们不等我,便带着丫鬟去踏青,我们爬到山顶,见四周芳草萋萋、山花烂漫,一副春意盎然的景象。我那个丫鬟也是个读书识字的,她将准备好的吃食和酒水拿出来,我们席地而坐,吟诗诵句。后来,大哥找过来,给我赔不是,谢氏的三公子又送了我几枝桃花,我便开心起来,和他们下山饮酒作诗。回家后,母亲又给我们准备了丰盛的晚餐,吃完之后又和姐妹们闲话片刻,才回房休息。我躺在床上,还在琢磨输了的那几句诗,想着下次一定要赢他们,却不想,那竟然是我人世的最后一日,再也没有了下次了。”王笺之说着说着,情绪也平复了下来,站起身刚坐回座位上,宋昭阳就过去送帕子了,还说了好多安慰话,听得我头皮发麻。
“笺之,你还记得那个女人吗?”扶苏问。
“不记得了,好生奇怪,我明明记得有这么一个人,可是却想不起她的样子,但我相信,一定是她杀死我的。”
“为什么?”我问。
王笺之哭得不能自己,“因为我死那晚,刚好是她说的那天呀!”
我震惊得无所适从,这太可怕了。在特定时辰死去便会长生,而王笺之死后就到了灵隐,“存在”了一千多年,这不也是长生吗?
会是谁呢?李因吗?我看向赵孟书,她显然也被吓到了,脸色一直没好转过来。
“另外,我曾听三娘说过,她也是莫名其妙地就死了。”王笺之抽抽噎噎地说道。
“三娘不是病死的吗?”我问。
“我觉得不是。”王笺之拿出手帕擦掉脸上的泪水,神色变得沉重,还带着几分大侦探抽丝剥茧的凌厉,“三娘说她感染风寒,只是微微有些发热罢了,但第二天就死了,怎么可能。原来我并不知道她是张天师的女儿,没有多加怀疑,但知道了,就觉得分外蹊跷,我也问过她几次,家中可有不会变老的陌生女子出现,但她都说不曾。她家中女子除了她便是她母亲,而且她母亲对她不甚亲近,多次要把她送走,是她父亲竭力阻止,并把她许配给他的二弟子。以此来看,她的母亲并非不喜爱她,把她送走是想保住她一命,只不过碍于夫君淫威不能直接行动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