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房老赵是个文化人,举人出身,写的一手好字,算的一手好账。他三十来岁,鱼尾纹却布满了眼角,算账确实是比较耗费心神的一件事,尤其是在只能手写手算的情况下。
老赵指尖灵动的拨弄着算盘,听到动响,抬起眼皮看去,见是姜明来了,心里便是一个咯噔,马上收起了算盘,喉咙发紧的问道:“四少爷,可是需要银两作为日常开销?我给您拿去”
“慢着。”
姜明笑了笑,招呼道:“老赵,你先别忙,找你商量个事。”
老赵陪着笑,心里却是焦急万分,心想你个败家子刚才花了十万两怎么不和我商量商量,直接就让人上门拿钱。现在要和他商量,能有个什么好事。
“四少爷你可折煞我了,我就是个算账做工的,您可是当家的,说商量两个字可实在是担待不起。”
老赵是个精明人,姜明知道他是想耍混子蒙混过去,也不点破他,直接说明了来意,“看下账上还有多少钱,给我提十万两出来。”
老赵一听,哎哟的一声,拍了拍大腿,叫道:“少爷啊,您这不是为难在下嘛,姜爷刚才吩咐过了,凡是超过百两的支款,都得由他亲自过目审核。”
姜明神色一凝,没想到姜一恒这老狐狸早就来通过气了。超过百两银子的款子,除了他还能有谁会有这么大的数目呢?摆明了就是专门针对他而定的规矩。
“老赵,你想想,以后的姜家是谁的姜家?还不是从我们四个子系里边出,难道他姜一恒这个堂亲还想拨乱反正不成?”姜明连打带哄,又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京城那地儿可比虔城好多了,老赵,我觉得你可以去更好的地方”
老赵一听,哪还能不明白姜明的意思,他脸色阴晴不定,过了一阵,才犹豫着问道:“如果姜爷问起,在下就说拦不住少爷,您看?”
“老滑头。”
姜明笑骂了声,应承了下来。
很快,按照姜明的要求,老赵把十万两分做十份装在箱子里,让几个下人分批次挑走并运到姜明指定的地方。
银两到位,姜明笑着出了门,现在临时还缺把趁手的兵器。他在万恶商城里见到许多神兵宝刃,自然不会想着花大价钱去买兵器,所以随便寻了家铁铺挑了把品相不错的短刀。
打铁的技术活不错,刀打的还算精致,可以方便的收在袖子里。
日头火辣辣的晒下,连带着街上的行人都忍不住骂骂咧咧。
姜明看时候不早了,便动身去了城南最为出名的药铺——仁和堂。这家药铺看病的人很多,药材的需求量也非常大,是姜家药材行的重要主顾。只是这药铺的老板颇为油盐不进,姜家任是如何让点,他们是死活都不肯合作。
他喜欢把难啃的骨头放在第一位。
凭着记忆,他绕过前堂,掀起布帘直接往里边闯。
药堂的伙计见状,忙喊道:“这位爷,里边不能进,不能进。”姜明对他的叫喊置若罔闻。他啐了声,回看身又去忙他的活计去了。
仁和堂是医馆药铺,是医者仁心的地方,自然没有请打手啊护院啊什么的,姜明衣着华丽,非富即贵,像这样的人要硬闯他实际上也不能做什么,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药铺的活计人见的多了,每个人可都是人精哩。
一路无挡,姜明穿过后院的假山,直奔一间古意黯然,门头上挂着一块写着‘医者仁心’牌匾的房子而去。他敲了敲门,里边传来一声慵懒的声音:“进来吧。”
姜明推门而入,里边的装修十分考究,古香古色,用的材料都是上等的红木,墙上挂着几幅颇有意境的字画。在他的正前方,是一方书岸,上边摆满了书籍,估摸着是医书一类的东西。一个白脸长须、相貌儒雅的中年人正拿着本厚书,托着腮帮看的入神。
“什么事?不是说了在我看书的时候不要打扰吗?”中年人以为是店里的伙计,连头也没抬。
“朱大夫,哦,或许应该叫朱老板才对。”姜明直视这眼前的中年人,此人便是仁和堂的老板朱妙手,据说名字是他自己后来改的,取的妙手回春之意,之前有人讹传朱妙手以前叫做朱狗蛋,至于真假,就无从考证了。
不管是朱狗蛋还是朱妙手,也仅仅是个代号而已,用名字取判定一个人本身就是件非常愚蠢的事情。
朱妙手咦了声,颇为意外的抬起头,他虽然开了医馆,本人却并不会医术,听到有人称他为大夫,眼角流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满足之色。
“你是何人?”他问道。
朱妙手这个人性格孤僻,平日里很少出门,再加上姜明被打发到虔城不久,不认识也就正常了。
“姜家药材行姜明,想跟朱老板谈笔生意。”姜明直接开门见山,说明了来意。
“姜家药材行?”朱妙手把手中的医书放下,上下打量着姜明,自语道:“姜一恒这老家伙不行了,换个如此乳臭未干的小毛孩跟我谈,真是越来越扯淡了。”他摆了摆手,不耐道:“走吧,小鬼,你没资格跟我谈生意。”
直接被拒,姜明并不意外,来前他已经知道了这样的结果。
他对着朱妙手咧嘴一笑,转身看向后方,不一会儿,嘈杂的吵闹声从前院传了过来。几个挑着箱子的仆人从外边闯了进来,直奔他在的房间。
“来的刚刚好。”姜明暗道。
前院医馆的学徒一路跟了过来,口里还不断念叨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