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见父王。”白楚回话道,“儿臣听闻,九妹之死与这女人有关,有几句话想问问她,但夜深了不敢扰父王清静,一个人走着走着,就走到这铁牢来了。”
“陆充,你进去看看。”白震看了一眼白楚,“这点小事你就别管了,多把心思用在政事上,九乘月留不了几天,寡人不想听见任何人求情。”
“是。”白楚欲言又止,带人离开。
陆充举着火把,在烂草堆儿里看到了遍体鳞伤的九乘月,上一个在这铁牢里被折磨死的女人,是他姐姐。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她怎么样?”白震从后面走上来,俯身探了九乘月的鼻息,“命还挺硬,传御医来。”
“王上?”陆充没想到,不是一心要让她死吗?
“寡人既然答应罗闲,就留她七日。”
这么多年都查不清楚的事,短短七天又能做什么呢?
九乘月醒来时,天已经快亮了。铁牢里的火把依旧点着,冷的有些彻骨。血肉和衣服粘连在一起,一动也不能动。
“姑娘,你犯的什么事儿啊?”隔着牢笼,一个蓬头垢面满身铁链的人凑近了问。
九乘月艰难地喘气:“我不知道。”
她来不及反应,就被抓到这个地方。严刑拷打是为了逼供,他们却什么都不问,只是把人往死里打,就像泄愤一般。
“唉,你这牢房十几年没人了,我天天对着墙说话。”那人疯疯癫癫道,“外面这些年都发生什么了?”
九乘月艰难地转头:“你被关了多久?”
“今年是第三十六年,嘿嘿,我算着日子呢。”那人长叹一口气,“老了,老了啊……我这一生,坐了半生的牢。他们要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做梦。我潍南逍遥生,牢中也逍遥。”
“伯伯,我有一事求你。”
“求我?哈哈哈哈,小丫头,我看你不过十五六,日子还长着呢。”
九乘月惨然一笑:“我是活不过十六的。”
“你求我什么,我都答应你。”那人的语气就好像自己是救世主一样,分明忘记了自己不过是个牢狱之徒,这辈子都出不了这铁牢。
“我弟弟若能来为我收尸,你帮我转告他……前仇莫报,归涉江。”
说着,一滴眼泪从九乘月眼角滑落。
这六年来,除了仇恨她一无所有,她不想让列星也这么过完一生。
回家吧,列星……我们回家。
漫山遍野的雏菊该开花了,涉江水涨一起去泛舟还有近千具遗骨没有好好安顿。
那都是她的家人啊,如果可以请把她安葬的涉江畔,江边的风景最美,少年少女们的纸鸢不会挂在树上;江中的野鸭,还有飘摇的水草,肥硕的江豚……
“前仇莫报,归涉江。”那人重复了一遍,“好,我记住了。现在你能跟我说说外面的事了吧,东佘还是白家的东佘……”
成铎夜不休昼不停,千里飞驰直抵红门。
“我要见厉门主。”
红门位于四国交界的荻花洲,被三个大湖环绕,一面青山。
湖岸景色绝美,红门依山分梯而建,成铎所在的是入门处——浮沉楼。
守楼人睥睨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主上,可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成铎道:“那就烦请通报一声,涉江村成铎,今日来取天下兵卷。”
守楼人听了只觉得莫名其妙:“别在这儿撒野,快滚。”
成铎坐在马背上,左右打量着“浮沉楼”的牌匾,负手抽弓,三箭在弦……
那就摘了这招牌好了。
守楼人以为他要射杀他,匆忙躲在柱子后面。
一声巨响,浮沉楼的牌匾落地。
“快……去禀报二爷,有人在这儿挑事儿。”
成铎左手执剑,右手握弓箭,孤身一人拾阶而上,大有一副见不到厉云雨,他就拆了这红门的架势。
起初红门的人都当笑话看,一个毛头小子不自量力。
可是成铎的速度太快了,他不伤人,人却也伤不到他。
一支支箭锋让红门颜面扫地,直到成铎冲上了半山腰,掌弓对准“听箫阁”。
另外一支毒箭,直直向他飞来。
成铎轻易避开,回过头看见了一个阴诡的男人,紫裳飘飘,衣袂缠腕。
“二爷,就是这小子。”
“不知鄙门哪里得罪了少侠,要如此羞辱?”男人拱手,“在下红观,红门汇聚江湖人、生意人、文人雅士……大小事宜,都由红观一人做主”
成铎:“我要见厉门主。”
“他不会见你。”红观歪歪头,不知从何处冒出十几个人,将成铎团团围住。
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愈发张狂了,不过这小子有点孤勇,他喜欢。
“抓活的。”红观把弓箭递给身后的人,将缠在腕上的衣袖一圈圈松开,“去问问主上,见还是不见,不见的话我就留着自己玩儿了。”
“是。”
成铎速度再快,也不及红门高手如云。
不过百招,他就被活捉。
红观一步步走下来,多少年都没遇到这种人才了?
何况还是送上门的……厉云雨那家伙最好别感兴趣,他也能找点乐子。
“二爷,主上吩咐,把人带上去。”
“……”红观拍了拍成铎的脸,“那么惜才,可怜我了,啧啧。带上去!”
厉云雨拿着罗闲的剑,看着少年执拗的眼神,笑了:“老二,野狼是养不熟的。”
“哼。”红观拂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