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宓惊慌地看着四周,这是仲郎的声音!
“仲郎,是我!你在哪里?”苏宓四处乱转,穿过游客的身体也毫不在意,一直在呼唤:“仲郎,我听到你的声音了,你快出来。”
苏宓的失常举动吓了乔天离一跳,因为有其他人在,他不能贸然开口问,只能趁苏宓飘到角落的时候急忙堵住她,问道:“你突然间发什么神经?”
苏宓激动道:“离少,你听见没有?”
乔天离压低声音,问道:“听见什么?我什么都听不到。”
“不是的,”苏宓表情急切,她伸着脖子向远处张望,“仲郎的声音,他在叫我,你仔细听听,听,他在呼唤我,他说‘宓儿,是你吗?’‘宓儿,不要走。’是仲郎,我相公啊!”苏宓说到最后已经是带着哭腔。
乔天离看她的模样不像是在逗自己玩,便闭上眼睛仔细听周围的动静,但除了游客的交流声和脚步声之外,再有就是按下相机快门或是收回镜头的非常细小的声音。他摇头,道:“什么都没有。”
“不可能!”苏宓怒喝一声,左边一半的虚身穿过乔天离右边的身体径直离开,等乔天离转身,已经不见她的影子。
乔天离叹了一口气,暗自道:“难道是我道行不够,所以才听不见她听到的声音?”
刘府对于苏宓来说一点也不陌生,虽然已经过去六百年,但格局基本没有太大的变化,苏宓离开主院之后,便回到她生前住的房间。刚刚和乔天离进来的时候,她还挺有兴致地给他介绍,仿佛就是带朋友来参观自己的家一般,可是在经过自己住的房间时她却沉默了。苏宓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使她不想告诉乔天离,或许只有这里才是完完全全属于她和刘仲鸣的地方,这里面的每一个回忆她都只想自己拥有,有些最美的事情一旦与他人分享就容易变成最痛。
苏宓安静地躲在房里面,摆设早就变了,床不是当时的床,桌椅也不再是当年的桌椅,但是,摆在墙边的一个密封展示柜里却摆着一套茶具,正是苏宓偷偷跑回娘家窑厂缠着大师傅教她烧的那一套茶具。
这套茶具好像是全新的,至少苏宓没有看出它们曾经被使用过的痕迹。展示柜前有几行楷体字写着介绍:明代瓷器,九安县苏窑出品,清末时府邸修葺于此房前的花坛中挖出来,不知物主是谁。
苏宓失了神,“仲郎,一定是仲郎将这套茶具埋起来的,我和他确确实实在这里生活过,为什么你们都说没有他这个人!为什么!”自从财爷拿出刘家族谱之后,苏宓就开始怀疑自己曾经经历过的那一切是不是只是一个幻觉,她越想越乱,以致到最后都分不清现实和幻觉。
啊啊啊!
苏宓不顾一切地呐喊出来,她恨鬼没有眼泪,她好想哭,好想把心里积压的委屈和思念全部化作眼泪哭出来,但因为没有眼泪由她宣泄,她只能把这一切喊出来,只有喊出来才能使自己感到痛快。
“喊够了吗?喊够了跟我去一个地方。”乔天离的声音在苏宓身后响起。
乔天离法力虽然不高,但他胜在脑子好,记忆力强,只要是他眼睛看见过的东西都会被准确而深刻地记在脑海里,而刚好第一次走到这里的时候他看见苏宓脸上没及时藏住的表情:激动。所以乔天离把刘府剩下的地方走完后才回到这里。
苏宓缓缓转过身,表情哀切,“离少,我死之前曾亲手做了一套茶具,当时我请大师傅在中秋前一天送到刘府,他真的帮我送来了,交到了仲郎手中。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致使他没有被记录在族谱之上,但是仲郎是真的存在的,这套茶具被他埋到了房前的花坛,他……”
“我知道,我相信你。”乔天离的声音仿佛有一种治愈的力量,很温暖,他清澈的眼眸里不再有戏谑的笑意,而是真诚地看着苏宓。“跟我去一个地方。”
乔天离转身离开,苏宓依依不舍地看着那套茶具,直到乔天离背影在走廊的拐角消失,苏宓才追了上去。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经过呈月牙形的荷花池中间的小桥的时候,苏宓才说了一句“下雨天的时候我最喜欢在这个亭子里看雨,那时候仲郎一直陪伴着我。”
荷花池里荷叶田田,还有悠闲的金鱼摆着美丽的大尾巴,而这条不长不短的小拱桥却修了顶,如果雨天在这里避雨听雨,看着雨珠将池水打出细细密密的涟漪,确实很有风味。
乔天离无声浅笑,带着苏宓继续往前,过了荷花池,看到的是低矮的房子群,这里是下人房。
苏宓问道:“来这里做什么?”
“你生前没来过这里?”
“没有。”
这一带不似其他地方被精心地打理和保护着,房墙已经变得灰黑,墙角也冒出许多半人高的野草。乔天离什么都没说,他拨开野草,将其压得很低,然后对苏宓招手示意,“你看这里。”
苏宓平飘着,身体几乎贴着地,看着乔天离指着的地方,只见上面有浅浅的刻痕,画的是两幅简单的小图:一男一女对薄公堂;女子被绞刑。小图下面一行极小的字写着:乔雪宁这辈子最伟大的壮举。旁边还画着竖起两根手指,呈一个v字。
苏宓奇怪地看着乔天离,问道:“这是什么意思?乔雪宁不是你的姐姐吗?”
“是她!她的画是丑了点,但你能不能认得出这画画的是谁?”
这是用线条画成的简体画,对于看惯工笔画的苏宓来说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