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末的南州市已经正式进入冬季,树叶枯黄了,风变得更加凛冽,尽管阳光很充足,但还是阻止不了寒气。苏宓便一直那么靠坐在柱子边上,眼泪不断线般地从眼眶中逃出,一股闷气一直压在嗓子眼,委屈和担忧纠结在了一起。
江景峯说了什么?
他说了不在乎前世,只在乎今生,而今生的他没有必要履行前世的刘仲鸣的责任……他还说他的至亲至爱都离开了他,只有将那些伤痛报复在自己身上,只要自己离开这个世界,她们才会回到他的身边……
他口中说的痛苦和秘密到底是什么?他在承受着怎样的苦,才会这般绝情?
苏宓一脸呆滞,心乱如麻的她不知天色已经渐渐变黑。也不知乔天离一直就在她的身后。乔天离靠着树干也陷入沉思,虽然他的眼睛看得不再是苏宓那凄苦的背影,但脑海里的一切却全都是她。何时起对苏宓这般用情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从女鬼出现的那一刻起,就有一根看不见的绳索将他们捆绑在一起,他习惯去关心她,去担心她,为她所有事情操心。当习惯已经形成的时候,他便不再去思考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愫,因为心疼她已经成为了习惯。
树枝上还有顽强的叶子,但最终还是在瑟瑟的寒风的抚掠下离开了树枝,石阶山路已经铺满了枯叶,不远处走来一个拿着扫帚的小和尚,他礼貌地对乔天离施了一个佛礼,道:“乔施主您好,元门寺马上就要闭寺了,还请您从正门离开。”
乔天离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尘,对小和尚回礼,然后才大步走向苏宓。
“回去吧。这里要关门了。”
苏宓抬眼看着乔天离,脸上露出一丝吃惊的神色,抬手抹去眼角的泪痕,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一直跟在你身后。”乔天离伸出一只手在苏宓跟前示意要拉她起来。她看了看他的脸,又看了看他的手,最后自己支身起来,她苦涩道:“那我和他的对话你都听到了?”
乔天离微微点头,他的眼睛清澈平静,没有任何情绪,就好像他只是和苏宓在这个只有落叶的后山闲逛了一下午一般。“走吧。再不走的话我们就只能在这山上过夜了,你是鬼不怕荒山野岭,但我起码还是一个人啊。”
苏宓勉强一笑。沿着台阶慢慢离开后山。元门寺几乎已经没有游客了,能看见的都是在忙着清洁打扫的寺庙人员。
乔天离取了车,苏宓刚关上车门,他突然转头看向她,眼里闪烁着光彩。他道:“这里离九安县近,我们要不要进去住一晚?”
“离少……”苏宓很是不解,她此刻还在伤心中,为什么乔天离不但不安慰自己,反而还怂恿自己出去玩?“我想回家。”
“好吧,既然你想回家的话。”乔天离耸耸肩。故作无所谓的样子,“但是错过今晚,你肯定会遗憾一辈子的。”
“我的一辈子只剩下半年。”苏宓表情幽幽。“遗不遗憾也都这样了。”
她又忍不住想起生前的刘仲鸣,但每当她想他大约两个画面后,江景峯的脸就会插进来,或坏笑,或严肃。或真挚,或冷酷。总之他比任何时刻都要清晰地在苏宓的脑海中盘旋。苏宓有些弄不清楚自己对于这个六百年后的人抱着怎样的态度,是好奇还是心疼?还是爱?她甩甩脑袋,命令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下去。
夜色渐浓,当车子驶进南州市市中心的时候,苏宓才发现窗外出现的不再是普通的夜色,而是五彩斑斓的夜景,比任何时候都漂亮。还有快乐的人群,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快乐幸福的笑容。
“离少,今天是什么日子?”一直沉浸在愁绪中的苏宓也不禁感到了好奇,街上的人很多都戴上红色的帽子,有的还穿着一身红,向迎面走来的人派送糖果。
“今晚是平安夜。听说九安县的平安夜比南州市的还有趣,可惜你拒绝了,不然今晚会很好玩的。”乔天离看着窗外的霓虹彩光,流光溢彩。
“平安夜?我们以前没有这样的节庆。”
“这是西方传来的新鲜玩意,要不要下去逛逛?你下次过圣诞节恐怕要十八年后了哟。”乔天离调皮地朝她挤挤眼,用眼神怂恿着苏宓。
快乐是可以传染的,虽然和外面的人群相隔开来,但苏宓心中的郁闷之气已经消失了大半。她手捧小腹,面露难看之色道:“走走是可以,但是我肚子饿了……”
乔天离在等的就是这一句话,他爽朗地笑出声,很快便找到一个停车位,领着苏宓就往热闹的地方去。
玫瑰园生活区,虽然有着一个听着觉得俗气的名字,但却正正是南州市圣诞气氛最好的第一个地方。这里除了有着南州市规模最大的天主教堂之外,还有许多老外出没,堪称南州市的国际区,所以每一年的圣诞节,所有年轻人都会跑来这里过节。
被周遭的快乐感人着,乔天离乐滋滋地带着苏宓吃了圣诞大餐,又拉着她到商场,不顾她的抗议坚持买一套女装的圣诞服装让她穿上。当苏宓看到镜子中头戴红帽子,身穿红棉袄的自己的时候,终于露出了笑容。只是这个久违的笑却稍纵即逝,她轻抚着脸庞,自语道:“这副躯体没有血,没有魂,却只有泪,所有这张脸才这么惨白无光。”
“太多愁善感了,这汇总情绪跟今晚的气氛不搭哟。其实你比谁都光彩照人,来,我再带你去一个地方。”说罢,拉着苏宓狂奔了起来,乔天离不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