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九十七夜2篇必流之血
“该死!”
站在岸上的莫难咒骂,她意识到宝芙要做什么时,已经来不及阻止。
宝芙当着夜辉的面,用刀刺自己的胸口,试图叫出,夜辉体内的恶灵独孤无缺。锋利的刀刃,在她的脖颈和锁骨处,斜斜划出一道轻浅的血痕。沁凉的夜风中,霎那染上一缕,不易察觉的血腥甜香。
但对莫难和夜辉来说,这已经是非常强烈的刺激。
夜辉的眼睛,顿时转成渴血的暗红色。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就要朝宝芙扑过去。但缠绕在他身上的银链,因为他的动作骤然勒紧,将他的伤口灼烧得更痛。他惨嚎一声,朝后跌躺在溪水中。
宝芙的长发和袍子,被溅起的水花,打得湿漉漉的。她没有转身逃跑,而是望着在水中挣扎的夜辉。
她知道,自己这是在赌博。
“你不是要扭转吗?“宝芙的声音虽轻,却清晰沉着,“试试看,和恶魔谈谈——你能做到的,你才是你的主人。”
“我做不到!”
从水中爬起来的夜辉,嘶哑地咆哮。
他充血的双眸,此刻就像盯着仇人一样,盯着宝芙,仿佛恨不得将宝芙碎尸万段。
莫难这时不敢靠近山溪,她耽心离宝芙太近的话,她会比夜辉更快地,扑上去咬断宝芙的喉咙。
风飒飒吹在三人身上。
山林中寂静得,一时恍惚能听到,三人或快或慢的心跳。
宝芙的脸颊被黑发缭绕,双目闪烁着灼灼亮光。
她毫不畏惧,夜辉那嚇人的眼神。
“你能!”她斩钉截铁地道,“你一定能!”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哪来的这股力量和勇气,对夜辉说出这种话。
夜辉震了震。一霎间,他似乎被宝芙娇弱身体里涌出的那种,虽看不见,但却极为澎湃的气场慑住。
他暗红色的瞳孔骤然收缩,又倏忽放大,就像受到强光刺激的猫眼。
缓缓地,他从溪水中站起身,脸上的神情既木讷又阴郁。趟着溪水,他朝宝芙走过去,就像一具失去灵魂的躯壳。直到距离宝芙,差不多仅仅只有四五厘米的地方,他停下来,伸出一根食指,动作机械地,蘸了蘸宝芙伤口的血。
宝芙感到自己浑身都变得僵硬,她眼珠一动不动,紧张地看着夜辉,将那根食指放入嘴里,慢慢吸吮。
她有一种感觉:此刻站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既不是夜辉,也不是独孤无缺。
而是他们两人的混合。
夜辉的灵魂,和独孤无缺的灵魂,正在这具躯壳里陷入纠缠厮杀。
而从夜辉白痴般的神情,和呆滞不动的目光里,根本无法看出,谁胜谁负。
大概,过了有几秒钟。但宝芙却觉得,像是过了几度春秋。
她看到夜辉突然在她面前跪下来。
他跪匐在地上,仰起头看着她。肌肉腐烂,嗤嗤冒烟的脸孔上,露出极为庄重和敬畏的表情。
而他看着她的眼神,狂热而单纯。
那表情,就像是信徒以全副崇拜的身心,仰望他的神。
宝芙与其说是懵了,不如说是被嚇住了。无论此刻是谁主宰着夜辉的ròu_tǐ,他这样凝视着她的眼神,都令她无法接受。
她本能地,朝后退了一步。
“夜辉?”
“镜子……”
就在这时,夜辉的嘴唇微微颤动,吐出两个模糊的字。那沙哑的声音,完全听不出,到底是属于他,还是属于独孤无缺。…
说完,他的身子便突然朝一旁歪栽,倒入溪水中,失去知觉。
宝芙只觉得脑子里,像是被注入了一针兴奋剂。
她转身就朝溪岸上跑,边跑边喊。
“镜子,那面镜子!”
夜辉嘴里所说的镜子,或许就是,独孤无缺找到的那面铜镜。
因为宝芙觉得那面铜镜,和身上的黑袍子一样,可能属于某个神秘的女人。而这个神秘的女人,一定会和她的身世有某种关联。所以她没有将那面铜镜丢在山洞里,而是交给莫难。
站在树下的莫难,远远将那面铜镜扔 过来。
在宝芙的伤口没有结痂以前,她不敢考验自己的控制力,靠近宝芙。
铜镜掉落在草丛里,在月光的映照下,闪烁着鱼鳞般的斑斑驳光。宝芙一个箭步奔过去,捡起那面铜镜。
毫无雕饰的工艺,使这面圆如满月的铜镜,看上去朴实无奇。
除了因为年代久远,在镜面上形成的云雾状锈苔,宝芙翻来覆去,也看不出这面镜子,究竟还有什么值得让人多看一眼的地方。
包括她的脸。
在铜镜中,她轮廓显得有些模糊的面庞,看上去像是另外一个人。一个陌生而又缥缈,仿佛鬼魅般的女人。
莫名的,她对这种感觉,既讨厌又恐惧。
可这面古老的铜镜中到底有什么玄机?为什么夜辉和独孤无缺的灵魂沟通过后,嘴里会说出这两字,镜子。
宝芙仔细想了想,将自己伤口的血,涂到铜镜上。
她记得,戈家巫女都能用自己的血,滴入器物中,呼唤出她们冡养的暗灵。于是,她也来个病急乱投医,看看这镜中的奥妙,是不是用鲜血可以引出。
但事实证明:她的血,除了比较吸引嗜血类生物,给自己找死,再没有额外的优点。
迟迟半晌,那面铜镜,没有任何变化。
宝芙抱着那面铜镜重新返回山溪,她决定冒险,把夜辉叫醒,从他或是独孤无缺的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