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最是暑气蒸腾,浑身燥热之时。蝉鸣拖着长长的尾音鸣响在树梢之间,柳宁顶着灼热,踱步出院门,在田垄间碰上一脸焦急的程夫郎。
“程大叔,您这是去哪儿?”这后头只有柳家跟丘慈一家,他这般慌慌张张的不会是丘家出了啥事吧。
程夫郎一把抓住柳宁往上面树荫处走。四周瞧了瞧才压低声音道:“你快叫去把洪小大夫请来,逸儿好像有事儿了!”
“有啥事?”柳宁反手握紧程夫郎的胳膊,最近一直里里外外忙着,又加上大哥成亲远行,田地缺水,到城里来回跑了几趟,因着避嫌的关系,也不好直接去看人,只叫柳畅来回跑了几趟。前天还说身体不错能吃能睡,今儿怎么就不对了。
程夫郎要笑不笑的看着她,骂道:“你这缺个心眼儿的丫头,往哪里想呢!快去叫洪小大夫,信儿准不准还没数呢,我哪能乱说的告诉你。”
听得一头雾水,柳宁也不含糊,赶紧应下。“您先回去看着青逸,我这就去叫洪莲。”小跑着往黄土丘奔,脑海里只一个劲儿的想着别出什么事才好,到洪竹林外,却看到一男一女立在深处,低声说着什么。难道是洪莲那货搞外.遇?面上一拧,轻手轻脚的往里靠近几步。
“……能不能去看看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亲娘,若不是这回出事,你还不准备出来吧?四娘,你能不能有点良心,当初若不是我,你能处身事外的安生结婚生女?王爷已经南下,知晓当初是你设计几乎毁了他清白,还能放你做一村之长…”
柳宁脑子里轰轰炸响,这个人居然是莫四娘。另一个男人看着眼生,好似不是两村之人。想着又摇了摇头,这羊肠村的人她还未有识全,说不定是闭门不出的富人夫郎。王爷?毁了清白?这几个词儿不太陌生。
“昀郎,事情都过去了还提它作甚。你也知那季捕头已经没了,当年之事除了你知我知再无第三人。王爷己将你发卖出来,怎还会容你找上门说道。我那女儿刚得了一门贵亲,把这事扯出来岂不是断我门路。赴儿是个有福之人,你带着他总会熬出头的!”
“熬出头,我呸!他才一岁,等他长大我都人老珠黄了,别以为我彭昀只能等着你过日子!”凄厉一声打断莫四娘的自以为是,男子面容冷峻,吐字如刀。“你不妨试试,三个月之后再无人提亲,我便回王爷处去,赴儿与你再无干系!”
这节奏是要鱼死网破?柳宁看得来劲。不过两人说到季捕快,让她面色阴沉。这般说算来,自家娘亲的死跟莫四娘脱不开关系,再一回想,后山处遭受季萍威胁的人就是莫四娘不假了。狼狈为奸,害死自己母亲不说,如今还当了村长耍起威风来。为民除灾这种好事再不能落到她头上了,至于那两人狗咬狗她完全没有兴趣。从竹林退出来,转到洪莲屋前。
“你怎么来了!”洪莲坐在堂屋里,架着砧板捏着短刀切药片,屋中摆样整改了不少,就连身上的衣服也显得体面些了,可见人逢喜事精神爽。
“快随我走一趟!”
听柳宁口气,定然是有病人相求,当即放下东西回里屋拿了药箱二话不说的跟在后头。
“如今这天气,山上还有药材挖?”看见洪莲头上沾的草叶子,柳宁忍不住惊讶。
“山里树木茂盛,底下阴凉蓄水,药材多数长在背阴处,只要树木不死药材就不会受到影响。”洪莲侃侃而谈,对于自己擅长的领域,她自信没有几个比得上。
原本萌生要种植药材的想法瞬间腰折,即便她种上了三五年内也不会有收入,再说她连药材都认不全,更别说种植方法,别赔了时间还没得收获。
“外头征兵风头过去了,你咋还在村里待着?”
说起这事,柳宁揉了揉额角。“过是过去,可粮菜涨价,没有这开店首要东西,别说是吃饭的人,就是我这个采买的都舍不得银子。”进个菜的钱都不够她一月的收入,还不如在家种种地呢。
“说得也是!听闻战事被控制住了,上回大嫂带去的军粮该是起了不小的作用。”
柳宁叹了一口气,那两人要去便去吧,这一走连个信都舍不得写,心里有些不快。“希望吧!”
洪莲闭了嘴,多次提到外面事态,原她想柳宁会察觉什么,可惜令她失望了。心里有事也不知当说不当说,只能忍着眼睛往别处看。
洪莲进门让程夫郎笑呵呵的迎了进去,半点不见刚才找柳宁的神情。柳宁的待遇就不太好,叫人扔了冷板凳,空空的屋里一个人对着凉茶吹起,想要进去看,有程青痕那座门神,只得歇了心思耳朵竖着听里面人说话。
洪莲摸着程青逸脉搏,一会儿看看床上的人,一会儿往程夫郎脸上瞧,好似要将两人看出一朵花儿来。
“怎样,我儿子是不是来信儿了!”
来信来什么信,程叔两个儿子不都在跟前吗?柳宁长耳和尚越听越糊涂,又听洪莲说:“有月余了,得好生将养。”
程夫郎连着声儿的应下,好声好语的问着要吃什么用什么,洪莲一一回答,心里同样塞满疑问。碰上这种事不是该犯愁吗?再一看床上那人面色娇羞,哪里有半点见不得人的迹象。坏了,难不成柳宁给人做了冤大头?她才十四还未满十五,说出去也没得人相信是她做出的事。交代完,程夫郎要拿银子被她推拒了,出门来第一件事就是拉着柳宁远远的走到一边。
“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