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到底是个啥地方呀?小米在心里这样大声问了一句,咋的今儿碰到的都是这样德性的人呀!
电影上的那个黑人和那个白人又一起比划着蹦来蹦去的。
小米用劲儿让自己的两眼盯在电影上,眼不见心不烦,两眼瞅不到那些不要脸的事儿,心里也就不会犯疙瘩了。
事儿总是让她小米防不胜防了,电影上的那个白人搂着那个女人亲嘴了。
怪不得城里人都会这个,刚才那个家伙给一场电影看成神经病了,这些当着这老些人就敢搂着亲嘴的城里人也是给这电影上学来的!这电影也是,咋的就不放一点儿正经的东西,让人跟着学正经!那个在电影院门口学着这个电影里的黑人浑身虱子咬了一样犯神经的家伙,可能因为头太小没有啥女人看上他,要不,他肯定不光浑身虱子咬了一样犯神经,还一准跟这些不要脸的人一样,搂着女人当着老些人亲嘴。
小米的心里这样想着,电影上放的都是些啥子,在她的眼前这个时候也只是个影儿在来回地晃,至于那些配音,也似有似无地听不真着了。
人们都抢破头似的来电影院里看电影,是不是都在抢破头地跟着电影上的这些人学坏?那个家伙学得浑身抽疯一样,当着那老些人嘴里还叽里咕噜咚个喱其当啷地说着只有神经病才能听懂的话,这些人学得当着这老些人就敢干不要脸的事儿。电影这个东西,看来也不是个啥好玩意儿。
小米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心里那个别扭,今儿这是咋的了?咋的碰见这老些不要脸的人跟不要脸的事儿呢?是不是跟大舅出村子没多远儿看见了一只野兔子?村子里的人都说,早上出门碰见兔子,一天碰到的事儿都窝心。村子里的老少爷们们要是早起出门瞅见了兔子,都会回头在家躲上一天,哪儿都不去,这样就能躲开窝心的事儿了。自己和大舅、麦子出来碰见兔子是晚晌的事儿了,咋的还会碰见这些窝心的事儿呀?
电影上的黑人和那个白人又在一帮子人面前咚格里格当地摇膀子晃脑袋调腚地蹦来蹦去,那帮子瞅着黑人和白人蹦跶的人叫唤着跟着黑人和白人风摆柳似的来回地晃。
旁边的张咪儿这个时候拍着巴掌给电影上的那个黑人和白人叫好。
很多人都拍了巴掌喊着好。
小米瞅了瞅那个大白布单子似的电影布子上的人影子跟羊尾巴给苍蝇叮了一样的摇晃,回头瞅了瞅张咪儿,又来回四周围地瞅了瞅,羊尾巴一样的摇晃有啥好的呀,这些人跟疯子犯病似的嚷?驴堆儿集上的丁老疤拉的儿子比电影上的这两个人还会抖呢。有一次自己在驴堆儿集集市上亲眼瞅着了,丁老疤拉的儿子抖起来,嘴吐白沫,浑身上下全都抖,就连头发梢子也抖得支楞着。电影上的这两个人跟丁老疤拉的儿子差远了,咋的都没有丁老疤拉的儿子浑身抖的匀乎。说是城里人世面广,就电影上这两个人的抖法儿都拍巴掌了,要是丁老疤拉的儿子在他们眼面前一抖,他们还不都得下跪磕头呀!
很多人都拍着巴掌从座位站起来了。
几乎所有的人都从座位上站起来了,整个电影院里的巴掌声盖过了四周围的喇叭的声音。这个时候,小米忽地记起了自己小时候跟着爹看那场电影里的长竹竿,谁要是站起来耽误了别人看电影,那长竹竿往下抽得,噼里啪啦的,马上就会让整个电影场子里静下来。这儿咋的就没有几根那样的长竹竿呢?要是有几根那样的长竹竿,这个时候噼里啪啦地往下一抽,让他们站起来他们都不会站起来了,要他们拍巴掌他们也不会拍巴掌了。
终归这个地方没有长竹竿,很快,四周围的喇叭里响起了放映员的声音——“观众同志们请注意,观众同志们请注意,请你们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遵守影院秩序,保持安静,以免影响他人的观看!”
放映员的声音在四周围的喇叭里响了一阵儿,整个电影院慢慢恢复了平静。
电影上的几个人还在不累一样地蹦来跳去的,围着看他们蹦来跳去的那些人都像磕头虫儿一样扑腾扑腾地点着头,一个黑得比锅底还黑的家伙站在旁边转动着一个圆盘子,头一点一点地用手里的一个薄片子擦着那个转动的圆盘子,擦得电影院四周围的喇叭唧扭唧扭地响,擦得高兴了,他就向上翻着两个大白眼珠子瞅蹦来跳去的那些人,笑得大白牙把他整个身上的黑皮显得更黑了。
小米这个时候也发现,坐在她前面的不少人在跟着四周围喇叭里的音乐,猪蹭痒似的晃动着头和上身子。她不觉得摇了摇头,这是一场啥样的电影呀?看的人都跟虱子咬了一样坐不安生了。
就在小米为人们猪蹭痒一样觉得想不明白的时候,整个电影院里的灯火嚓地一下全亮了,很多人都还留在电影里样从座位上站起身来。
“散场了。”小米的大舅提醒了一声小米。
散场了?八毛钱一张电影票就这样没了?八毛钱,二斤多小麦呢,就这样瞪着两眼给瞪没了!小米很心疼二斤多小麦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在她起身的当儿,她还是不由得看了看坐在张咪儿身旁的那一男一女,这一男一女不知咋的了,赖在那儿不动身了。就算是他们赖在电影院里不走了,跟自己也没啥牵扯!
“其实,那个白人旋风没有黑人马达跳得好!”有人这样一边往外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