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哥,这里真卖盐?”一个身着靛蓝色土布的老汉凑到了正叼着纸烟卷的程四海面前,怯生生地问了一句。
程四海叼着烟,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只看身上破旧不堪的衣着和满脸的褶皱,就不像是竞争对手,他也就没有了继续探究的兴趣,随口道:“卖盐,还是雪白的细盐。便宜量足。”
“便宜?”老汉一直眯着的眼的眼角抽了抽。
看程四海的样子,就是马帮的做派,这些走马帮的都说便宜,那价格肯定是高不了。
程四海指了指刚才有人搬运撒漏的那袋盐包笑道:“这样好的盐,只要50元一担,能不便宜?”
要是在抗战前,这样的盐价不算多便宜。江淮原盐那时候交易价格有时是50元一吨,合2.5元一担。就算是原盐,加工后价格提升也有限,但零售价却是几十倍甚至上百倍的翻。
“五角?这样雪白的盐一斤只卖五角?”那老汉听了,立即睁大了双眼,不自信的再问了句。
他黔省的家乡,现在零售盐价已经每担过千元。
黔省不产盐,盐都是从邻近的川省和云省引入,价格也就比其他省偏高。但其他省的盐价平均也早超了五百元每担,扣去法币贬值的因素,盐价还是涨了。柴薪费涨了,人工少了,费用更高,战乱时期,运费更高,江淮等海盐被日军占领,这些都助推了盐价格的上涨。
以前还有从缅甸和越南的走私盐,现在日本人一封锁,外边的走私盐也少了。种种情况一算,50元一担绝对实惠,运回去倒手就至少是十倍利润,也难怪马帮们来凑热闹。
“幺儿,幺儿,这边,买盐。”老汉冲着陪他一起来的小儿子急声喊道。
现在老蒋政府这两年开始采取盐业专卖,把盐运回去容易被抓,可十倍的利润下,老汉也眼红了,就算不能大量运输,少量带回去也能省不少钱。
“耶。”蔡阿根没有察觉到自家老爹的神色,只管高兴的向老爹诉说,“我们和二哥商量好了,我们也要留下来当兵,参加先锋军。”
“什么?你这个憨苞,你大哥拉了丁,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好不容易找到你二哥,不知道哪天也送命,你还要去当啥子兵?我打断你的腿,让你还敢折腾。”蔡老汉气急败坏地抓起身边带着的扁担就砸了过去。
蔡阿根早熟悉了蔡老汉的套路,一下跳开,边躲边还嘴道:“参加先锋军不一定上战场,能吃饱饭,还能吃肉。你打的猎物家里吃过几回?”
蔡老汉脸胀得更红,也不言语,只是举起扁担继续对准蔡阿根的腿上打过去。
“哎,老哥!消消气。”旁边看了半天的程四海一伸手把蔡老汉拦住了,劝了一句。
等蔡老汉顺势停下,才又劝道:“参加先锋军挺好的,你不是要盐吗?等你儿子参加了先锋军,领了军票,什么盐吃不上啊?”
“嗯?”蔡老汉真不明白。
“先锋军发军票,用军票买盐更实惠。不光有盐,还有糖,还有香烟!”说到最后,程四海舔了舔嘴唇,比划了一下手指。
……
先锋军的盐矿现在产量并不高。
老挝盐矿钾盐多,主要集中在万象附近,虽说老挝的盐矿和国内的盐矿连片成矿,但在先锋军的地盘上,后世却鲜少有大规模开发的。赵易只记得一个国内投资开采的盐矿,在乌多姆赛省曼宽村。
年前刚刚开采产盐,用的还是国内井盐的一些老办法,幸好煤炭供应还算及时,无论是开采机器的动力还是柴薪费,都足用,一天下来产盐也有两吨多,不过四十多担而已。此时云省那些老井,年产都是万担以上的规模,甚至十几万担的都不少。
这点产量自己食用是够了,连消毒的盐水等医护用途也能满足了,只是能够外销的不多,若是用于以后的化工原料就更加不足。
为了限制外销数量,先锋军的盐供应还是实行了军管。除了那些以货易货,要求用盐的部分份额外,用军票更容易买到盐。
在物资相对匮乏的时候,采取军管和票据制度,虽然也有漏洞,却更容易公平一些。
“产量还是太低了,我记得国内那家公司一开始试产就是年产六千吨精盐的量。我们不求一天二十吨,一天十吨,十吨粗盐就行。”赵易对盐很看重。
老蒋这两年采取的战时专卖制度,专卖物品税赋几乎是整个税赋的一半,其中食盐专卖占了大头。每个人都得吃盐,价格再高,也得买。这不仅仅意味着盐业的暴利,更意味着对下边的控制权。在封建王朝时期,根据食盐的销售状况就能估算出人口的数量。
现在食盐用途多样化,粗估人口的方法不可用,但食盐还是容易卡死一方经济。当初红色圣山根据地上,就被卡住了食盐,很是难熬了一阵。
赵易也想卡一卡人。
先锋军的地盘并不算多么稳固,华人基本都在城镇,当地人多在乡村,对先锋军的态度不冷不淡。
自给自足的小农业让他们可以无视先锋军的政权,但他们可以不要现代工业产品,却缺不了盐。
周边被日本人和法国人控制,尤其是日本人,贪婪的控制着暴利的盐业。在抗战初期,法币还坚挺的时候,他们在华夏国内敌占区就可以每吨24元买来原盐,稍稍处理就卖出九千多元一吨。
在日本人和法国人把持着高盐价的同时,从云省等华夏留出的盐路也被先锋军控制了,先锋军地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