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一门医界三圣手,连带着承了沈初阳救命之恩的小少年白墨一起,站在医院过道里对着沈家人歉意摇头,“小初阳内部器官已经彻底衰竭,她……经不起任何手术消耗了。”
白家大哥低低叹气,伸手拍了拍许猜肩头,“去吧,她想见你,去见她……最后一面。”
最后……一面?
不会……不会是最后一面,她会好的,她会没事的。
许猜压抑着心底嗜血暴戾,眸光冰冷无机质,身体僵硬着走进了icu。
“初……阳?”
嗓音喑哑,他用尽全身力气才喊出她的名字,楞楞站在床边,不敢靠近她,更不敢眨眼,眼中聚起水雾,许猜有些手足无措,说话也失了调理逻辑,“我……我是不是不该把你送回沈家?我应该带你走的,你只要跟我待一块儿就会很健康,所以我应该带你走……对……对!”许猜眼神亮了亮,像是觉得这个方法很可行,像个孩子似的突然高兴起来,他试着把沈初阳轻轻抱起来,“带你走,离开沈家,就我们两个人……随便去哪儿,随便去哪儿……”许猜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泪水已经润湿了自己的衣襟,依旧笑着喃喃自语道:“初阳……初阳别怕,我带你走,这就带你走,我不要权了,我什么也不要了,我只要你……我只要你……”
“我们走……我们走……”
许猜手脚僵硬,又不敢使大力,怕弄疼了她,根本无法扶起沈初阳。
沈初阳鼻子发酸,眼眶通红,她伸手想摘掉输氧面罩,奈何手上根本使不上力。
见到了许猜,心里压着的那口气散了,被药物暗中侵蚀许久的身体一朝崩溃,哪怕被许猜送到了医院,哪怕没人敢告诉她检查结果,但从被推进icu时起,沈初阳便隐约猜到了自己的身体状况究竟糟糕到何种地步。
“初阳……初阳……”
许猜喊着她,伸手揭掉了面罩,俯身搂住了她,轻轻蹭了蹭她的脸颊,“我回来了……我回来了啊,我带你走好不好?我们走好不好?别理他们了,不理他们,什么沈家许家,什么权利财富,我们不要了好不好?什么都不要了……”
沈初阳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张了张嘴,努力压下颤抖的哭音,她努力微笑着说:“好。”
“好……好!”许猜惊喜的看着她,“你……你同意了?”他兴奋得难以自已,透着模糊的泪光希冀的望着她,“那……那我们走,你想去哪儿?我带你去……我马上带你去!”
沈初阳用力呼吸,待自己气息稳定后才撒娇般看着他,似乎是要把以前不好意思给他的福利一次性补偿完,声音很轻,像丝线一般一触即断,“你背我好不好?走到哪儿算哪儿,只要跟你在一起,我都会很开心。”
“好……好……”许猜喉结颤抖,用力眨眼,泪珠大颗滑落,他晃似无所觉,小心翼翼的将她背到背上。
沈氏夫妇自然想拦,沈初阳抬眸,眼里承载了太多对许猜的情愫和对父母的哀求。
沈羌垣脸部肌肉颤抖,眼中隐有泪光,额上青筋激烈跳动,嘴唇乌青。张黛迎着自己小女儿哀求的视线,终于忍不出失声痛哭。最终,许猜还是顺利带着沈初阳出了医院,并未遇到任何人阻拦。白墨始终安静坐在病房外的座椅上,直到许猜背着沈初阳远去,他才起身。
八岁男童眼底带着纯真的不解,他问张黛,“哭什么,初阳姐姐不是被你们害死的么?这一切不是你们自己造成的么?现在又有什么好哭的呢?”
这一切,不都是他们自己造成的么?自认为掌控着一切的沈羌垣,宠溺妻子拒绝强性治疗,以父之名,以爱为枷锁,肆意改变沈初阳的人生轨迹,消耗她本就不健康的身体活力,至于神志不清浑浑噩噩的张黛……呵,竟然胆小懦弱到把一切过失推到自己小女儿身上,无论是沈娇阳还是沈初阳,她从未承担过自己作为母亲的责任。
母亲?这么伟大的名词,她真的配不上。
白墨低头慢慢走着,捏了捏自己的衣角,心里有些茫然,那个表情冷冷,但眼神暖暖的初阳姐姐,真的……就要死了么?
他能清楚理解死亡的含义,他能研制简单的抗生药剂,但是,他却没有救人的能力。如果……如果他能研制出阻止人体器官衰竭,并且能增加细胞再生速度的药剂,是不是就能把她救回来?她救了自己一次,他也应该救她一次的。
……
……
“许猜,你看,樱花好美啊……”沈初阳无力的伏在许猜肩头,猫儿眼睁得大大的,孩子气的不肯眨眼。
许猜脚步不停,偏头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夜晚的帝都遍地霓虹,他喉结颤抖,哽咽回她,“是,樱花很美。”
沈初阳娇气的笑了笑,“许猜……带我去看日出吧,我最喜欢日出那一刻了,光芒刺破云层,晕染瑰丽色彩,”皱眉又有点小懊恼,“我们好像从来没有在一起看过日出。”
“好,”许猜咽下喉间哭意,身体无法遏制的颤抖起来,步伐迈得愈发大了,“我带你去看日出,我走快一点,我朝夜晚的反方向走,我会遇上朝阳的,我带你去看日出。”
“许猜……”沈娇阳声音越来越低,她蹭了蹭许猜的脖颈,“你怎么这么好,好到……让我不想离开你。”
“那就别离开!”眼泪终于流淌而下,许猜哽咽出声,语不成调:“初阳,初阳,我们还有好多事没有做,我还没有带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