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赵姓是为你留的,不是为我本来姓赵,我那大号不提也罢。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娘唤我的乳名,她叫我桐儿。她生我的那日,桐花满天。我娘姓姜,美女姜。唉,美女倒确实是美女,可惜红颜薄命。丫头,你若愿意,以后可唤我姜桐。”
鬼眉沉默了片刻,道:“可巧呢。我名字里也有个彤字,红彤彤的彤。至于那个姓,不是不想提,而是不能提,不敢提。”
姜桐见她语色不对,摆手道:“不提!不提!我知道如何唤你便好。彤儿!”
“彤儿?”
一声清幽自语忽然从两人背后传来。
“什么人!”姜桐下意识就要将手中酒坛朝那脑袋丢去。
鬼眉赶紧伸手拦住:“别!是阿木。”
姜桐听了这名字却更想开了对方的瓢,因了鬼眉只得不甚甘愿地悻悻收手,没好气道:“知道你是高手!可是麻烦你别时时显摆好不好?这大晚上的,这么装神弄鬼想吓死人啊?!”
阿木没搭理他,自顾自在垂眉思量。彤儿?怎么觉得好像在哪儿听过呢?
鬼眉朝姜桐笑道:“你自己胆子小还怨别人。阿木不懂这些的。”
姜桐不悦地朝阿木瞥了瞥,心说,这脸倒比白日里见着的瞧着顺眼多了。忽而觉得不对,凑近了借着月色细细打量,然后朝鬼眉不满问道:“他的脸怎么弄成这样?”
“你白天也瞧见了,阿木的脸实在太容易惹事了。”
“不是。我是问你,他干嘛把他的脸弄得跟你似的!”姜桐指着阿木脸上那两团墨汁浓眉朝鬼眉嚷嚷道。
鬼眉笑嘻嘻将脸凑近了阿木,摆在一起展示给姜桐,问道:“瞧!像不像兄妹俩?”
姜桐看着两张极为相似的脸,本是非常不乐意,因了鬼眉的话,小心思一转,没再继续抱怨。她说兄妹俩嘛!那就是当这小子是哥哥喽?哥哥和妹妹,虽然听着还是不舒服,但总比其他的好些。
“彤儿?”阿木还在独自纠结。
“喂!我说木公子,这彤儿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不许你这么叫她!”姜桐极为不满地朝阿木低喝了一句。相识这么些年了自己才知道这个名字,这小子凭什么!
阿木不解姜桐的态度,闪着无辜的大眼睛问道:“为什么?”
“我说不能就不能!”
阿木看着姜桐的脸,分辨了片刻,转头朝鬼眉求证道:“恶意?”然后将趴在脑袋顶上的小瓜摘下,搁到一边。
鬼眉正抱着千层糕吃得开心,听了这两个字忽而想起前言,顿觉阿木的行动意味不对,扔下手中的吃食赶紧抓住阿木尚未出招的手:“他没有恶意,他没有恶意!”
姜桐看了倒先炸了毛:“你什么意思?住我的,吃我的,在我家的房顶上还想和我动粗怎么的!”
阿木看看拦着自己的手,再看看一脸敌意的姜桐,朝鬼眉委屈道:“有恶意。”
鬼眉朝姜桐道:“老赵,你若真打算今晚就让我去住破庙,你就继续朝他吼。”
“你为这小子要和我赌气?”
鬼眉无奈叹道:“我是怕他拆了这楼!”
姜桐想想白天里的残垣断壁,敛了敛,朝鬼眉酸溜溜道:“你也太偏袒他了!”
鬼眉没搭理他,递过一块千层糕给阿木:“你尝尝,我小时候就爱吃的。”
姜桐盯着那块糕,视线顺着糕点从鬼眉手上,出,落于阿木指尖,然后,起,两片红唇。这小子的唇形倒确实漂亮。呸!想什么呢!打开,一个黑洞洞,滑入,没了。
嘎吱嘎吱,耐着性子磨了磨后槽牙。
待阿木咽下千层糕,姜桐扬起笑脸,弹出金算盘在指尖拨拉:“两千八百里外老字号的千层糕一块。糕点本身不算贵,这一块也就两文钱。
可这一来一去,光是二十二天的车马费就要五十两。还有七天船费是五两。路上住了二十五天客栈,每天一两,共计二十五两。
早饭两文钱一个馒头,最少也得两个才能饱肚子,还得来碗一文钱豆浆。午饭和晚饭呐,在外吃没有在家便宜,也贵,算100文一天吧。其实就算吃得俭省,一碗米饭或一碗面条加几个小菜,也差不多要100文才能拿下一天。”
看看阿木的惶惑模样,故意满面堆笑,继续瞎掰,“哦,本公子请客吃酒的那些可没算你的。共计,三九二十七,二三得六......船资含了四餐伙食费,给你减了。本公子身娇肉贵,好歹也是个当家做主的人,没道理给那不相干的跑腿买东西。
所以呐,本人的跑腿费不能免!嗯,看在臭丫头的份上,算你成本价好喽,二百两。伙计的费用就不算你的了。还有,你来这一个多月的食宿,看在丫头的面子上,算我请客。这糕点的费用和今儿白天的那些损失,所有的加在一起,再给你破例打个折,四舍五入再抹去零头,你就给个整数,五百两吧。”笑眯眯朝阿木伸出手。
鬼眉翻了个白眼,抬头望月。
阿木看看面前的手,眨巴眨巴眼。
“木公子,别装傻了,快给钱吧。这已经是呕血、吐血、泣血、放血、喷血,血流成河大优惠了!”
鬼眉收回视线,看着姜桐怪笑。
阿木看看两人,扯扯鬼眉的裙子。
“看什么看!她是她,你是你。我现在是同你算账。东西是你弄坏的,糕点葬了你的腹,这是你欠我的钱。快!给钱!给钱!”
“没有,彤儿给。”
姜桐顿时又炸了毛,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