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眉暗忖,要如此前直说吧,曾老爷子估计没什么问题,可这奉天帝倒不好打发。若是依着奉天帝此刻的心思吧,只怕曾老爷子又要反对。想了想,心道,反正来奉天借兵是为的防备昭岚,那昭岚是瀚宇帝的鞍前马后之人,瀚宇帝和新登基的朝旭帝也暧昧不清,说不得就是一丘之貉。别管指哪儿打哪儿,能钳制住昭岚便成。
心里有了定论,便也有了于此前不同的主张,想到了个既能说服曾老爷子、同时又能忽悠奉天帝的双全之法,遂不急于表态,而反问道:“老将军对边界异军如何看待?哦,我能肯定的一点是,那些非是熙阳兵马。”
曾老爷子显然对此也是早已心中有数,直言道:“身份不明,用意未知,经边关探信得知,正如圣主所言,来者绝非熙阳兵马。但,老朽以为,无论如何,对奉天非是好事。若是朝旭所为,他敢无忌身后的瀚宇国或可乘机渔利,必是两国事先有所交易,形成了默契。若是瀚宇兵马,以地势而言,大军来此,必然需要取道朝旭,此中蹊跷更是不必多言。如此可见,只怕瀚宇同朝旭之间,已然沆瀣一气。”
听他所想不差,鬼眉点了点头不曾插言,静听他继续分析:“至于目的,朝旭与奉天、熙阳,三国国力相当,朝旭倘若是自身所为,必是扩张之举,只会冲着散落诸侯而去。但,既敢无视身后瀚宇威胁,也未必不会受那瀚宇国蛊惑,另行图谋。而以那瀚宇近年作风,此举若是冲着熙阳而去,眼下自是于奉天无忧。但,熙阳之后,奉天恐是难逃算计。”
“老将军就不担心他们会同熙阳国结盟,专门针对奉天么?”
曾老爷子闻言对鬼眉意味不明地笑道:“以圣主之见,奉天去与熙阳结盟如何?”
鬼眉遂知,那奉天帝恐是连自家小心思都抖落出去了。便也笑道:“奉天若要同那熙阳国结盟,早已可以为之,既不曾做,定然是也瞧不上那熙阳帝为人。不过,老将军若要有心借用熙阳之力,倒也并无不可,但,为免有所失算,需要先将其收回囊中方可一用。所以,鬼眉以为,为求奉天自保无虞,或为将来大计故,眼下当要齐心合力做分头行事举,同时收熙阳、盯朝旭,便是不能蛇打七寸,那瀚宇山高水远,便是威胁甚大,一时也不足为惧。”
众人闻言,顿时齐齐讶然。曾老爷子未等奉天帝开口,便蹙眉哼笑道:“圣主莫要戏弄老朽!以我奉天之力,如何能够以一敌二,同时与两国为敌?!”
鬼眉便压低声音,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将心中算计说了一通。
曾老爷子听完,捻须思量片刻,点头道:“或者可行。”
鬼眉见他明了其中关节,便笑道:“眼下,我并不打算宣扬自己身份之事,这奉天一切依然照旧。今日请老将军前来商议,一则是为老将军乃是可信可用之人,大事当前,不能不有所劳烦;其二,也是图谋老将军的军中威望,奉天忽然举兵,兹事体大,其中细节又不便逐一诉诸于人,朝中难免会起异声。明儿陛下朝上议事或会受阻,使老将军心中明了轻重,便知该如何说服众人了。”
曾老爷子点头道:“已然老朽心中有数,自当知晓如何行事。圣主与陛下尽可放心!”
鬼眉自然放心。无论如何,这奉天的坚强后盾,算是磨下了!
次日,不提朝堂如何议论兵事,且说那白虎一节。
圣旨一下,果然京城大小寺庙道观,应诏来了许多的僧道之流。因托受理此事的奉天皇后娘娘,垂帘分批召见,斟酌挑选了颇有名望的几家为首,合力领事,其他众家陪同观礼,在九重龙塔下分别摆下佛道法场。佛道自来二家,虽在奉天帝治理下能够维持表面的相安无事、勉强共存,这般同为一事、一起诵经打醮,却是绝无仅有的场面。
佛道两家弟子破例和颜相对,那原先商定的白虎显灵入塔也稍稍做了更动。借着眼下已将入小年,圣驾依例出宫游幸,鬼眉决定借机造势,干脆让白虎随行出宫,在京中百姓眼皮底下光明正大地溜达一圈。
行事当天,白虎在鬼眉命令下,不甘不愿地于那香烟缭绕的龙塔半空绕了两圈,然后落地俯首,驮了司马狴野随圣驾出宫。
皇帝出行,队伍本就浩荡可观。此回在那龙辇之后,偏又多了一头庞然巨虎,由盛装冠戴的皇子殿下盘腿驾驭,重装披甲的卫队开道护驾,越发引动哗然喧嚣。
兼之,皇后娘娘唯恐厚此薄彼,反闹出节外生枝之事,除了严格把关剔除了可能的冒充之人,京城的大小寺庙道观,一家也不曾落下。除了领头主事、宫中观礼的,余者每家主持并有头脸的弟子也皆能按序陪行游幸队伍,一路为白虎持香护法。又添千余人的僧道队伍,甚至连女尼、道姑也有,如何能不又惹沸腾?
游幸队伍一出宫墙,便如水进油锅,炸成一片。虽有禁卫维持秩序,圈定了额定距离的观礼之地,京城男女老幼的欢呼高叫声仍是直穿耳鼓,如火热情扑面而来。更有不少百姓爬了高楼顶上,自发地随那皇家钟鼓队伍的庄严礼乐,燃炮迎接,撒糖以贺。直将整个京城闹成了一场君臣同行、官民齐唱的大戏台。
便是鬼眉自己,也换了身铠甲,冒充近卫陪行在司马狴野和白虎身边凑热闹。一边东张西望地反去看那围观群众的热闹,一边朝司马狴野调笑道:“看不出来,你司马家在奉天百姓心中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