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对那位置有心,我不拦着;但是,他若对那位置无意,我也不会因了这一事就去鼓噪他,为此而急着表明自己的心存感激。总之,凤卿对我的心,我明了就好,无需为了证明什么反而去践踏了他的情意。他作何选择,我相信他自有考量,多嘴劝他违背自己心意的事,我做不来。”
忽而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看着池固伦的眼睛道:“倒是你......我不想贬谪了你同凤卿的交情,但是,今日你来让我去说服他,当真没有半点儿私心?”
池固伦闻言讪笑,略有尴尬道:“私心,自然是有的。同皇家瓜葛上,从来就没有单纯的情谊,就算彼此真心相待,形势迫人,便也容不得这纯粹了。”
“你倒也坦诚。”
池固伦并未因此评语而有得色,失落道:“从前,大家年幼,单凭志趣相投而来往,并无关碍。圣意未明时,凤卿虽不被特别看好,到底自己颇有才华,故而也不曾被看轻,自然没有必要去刻意疏离他而亲近谁。此刻,储位之争已然不能以叶障目,大家自是要选择各自的阵营。我们几人虽同凤卿交情深厚,但也各自有家,也有利益需要兼顾。倘若凤卿肯争上一争,我们自然有理由说服家里选择站在凤卿这一边。否则,我们拿什么说嘴?家里别有选择,难保那人不是视凤卿为肉刺,欲要除之而后快。昔日兄弟,一朝刀戈相向,我等情何以堪?与其左右为难,何不同心同德?”
丹影满心冷嘲,哼笑道:“我若说,谁要想动他,必得先过了我这一关,你可会以为这是个笑话?你既知凤卿不愿去争,何不向家中坦言相告,何不去同他们的主子坦言相告凤卿的无害?不愿刀戈相向,也可袖手旁观,相信凤卿并不会因此而心生埋怨。倘若不肯置身事外,一定要选择推波助澜,恐怕这情谊——,多少要惹人思量一番了。”
池固伦见她这态度,羞恼道:“如何袖手旁观?如何置身事外?全都去罢官?阖家老小寻了深山去隐居不成?!你看着,凤卿若不肯有所作为,你爹会不会另去择木而栖!你爹若是一味顾忌你同凤卿之间的关系,看他会不会被人整治,甚而害了一家子!”
丹影为那“爹”、“一家子”等字眼所刺激,当即脸色十分难看起来,捏拳、咬牙切齿道:“谁敢动我身边的人分毫,我要他剉骨扬灰!”
池固伦见她忽然的面色发白,眼底发红,额角青筋暴突了一片,吓了一大跳。连忙摆手安抚道:“罢了!罢了!暂还没那么严重!我今儿个不过是将眼下彼此的处境说与你知晓,想叫你辨明其中利害关系,劝着凤卿好好仔细掂量、斟酌一番,这还没有到了你死我亡的地步。何况,能在朝堂行走,谁也不是软柿子。”跟着又执壶倒酒,强作欢颜道,“喝酒,喝酒!说是请你来喝酒的,倘若不能叫你尽兴,我这东道做的可就太没有面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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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到你死我亡的地步,然而,到底出事了。
池固伦找丹影谈话的第三天,冯良工的夫人不见了。当日,丹影迟归,冯夫人在家中等得心焦难耐,便起身到府门前去迎候。在门前站了片刻,因了日入风寒,恐她刚有起色的身子受不得,劝回不肯下,那随侍的丫头便去为她回房取衣裳。只不过这一折一返的功夫,再回到府门前,却不见了她的人影。当时那丫头还未警觉,只当冯夫人是去了街口迎小姐,便也没太上心。等走到街口,却依旧不见她的人,这才着了慌。跌跌撞撞跑回府去通报,再等家里上下众人出来相寻,别说看不见冯夫人的人影,便是连个可疑的过路车马也未见着。
丹影闻讯赶回后,一边谨慎安排冯府内外四处打探消息,一边疑心乃是池固伦劝慰不成下,故意藏匿了冯夫人而要迫使自己就范,当即怒气冲冲地找上池固伦去要人。池固伦并未料到自己一时情急下的话竟成了乌鸦之语,惊诧之余连连赔礼安抚,自然也少不了大呼冤枉。
可惜,他喊冤枉也没有用。隔天,冯府打探消息的人便回说,曾经有人瞧见冯夫人被捆了手脚、堵了嘴在荣王府后侧小门出入过。丹影听了大为光火,再次找上池固伦。
池固伦此回听了反倒不曾急于辩解,若有所思后问丹影道:“果然是在我荣王府侧门出入过?”
丹影冷嗤道:“有人亲眼所见,难道我还故意讹你不成?!”
池固伦道:“你先别急,我是想问,那目击者见着的,究竟的确是在我府上进出,还是仅仅在外经过?”
丹影闻言凝眉,回话的人确实不曾亲眼目睹冯夫人被绑了进出荣王府的全部经过,而是瞧着好像或进或出的样子,仅仅是好像。她忽然有些明白池固伦这话里的意思了。按说,便是池固伦真的要逼凤卿争储,也实在犯不着做出这样叫人不耻的行径。更况,他到底和凤卿还有那样的交情在,倘若真以这样掌掴脸面的方式来逼凤卿,那么以后也别再来往了。
可是,荣王府和冯府虽是同在皇城东面四坊内,却是一个十分贴近皇城根儿,地处东南幽静之地,另一个则靠近东市,倘若他人所为,为何捆了人要绕道靠近皇城下的王府地界,来这闲人勿近之处自曝行迹,自寻麻烦,而非就势藏匿闹市,或者直接取道出城?
“你这王府上下一两百号人,未必不是哪个擅于揣摩主子心思的奴才做了要来邀功的。你既是这府里的主子,便是能推说自